池中凉亭,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温柔地同她讲话。 “婉儿,你怎么来了?大夫不是说要你卧床休养吗?” “我已躺了半月,再躺下去怕是站都站不动了。”她就着他的手坐进他怀里,倚在他胸前撒娇,“夫君,后日就是乞巧节了,你可是答应过让我今次去参加斗巧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婉儿,若是之前我就应你了。可你如今身子孱弱,穿针引线又实在耗神又伤眼,为夫舍不得你这般劳累。” “哎呀我这不是已经大好了吗?要是不去,我这不就白准备大半年了吗?好夫君,你就让我去嘛,让我去嘛~” “唉,你啊,就知道玩。” “夫君最好了,到时候我系一个同心结给你。” 记忆在这里停摆,林婉儿也停在了池中的凉亭边。风吹动池边垂柳,琴音渐歇,亭中抚琴之人收回手,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属于闻夕的脸。 林婉儿心惊胆战地走近了一步,强忍着直接给他一剑的冲动,试探着问:“闻先生?” 闻夕神情淡然地点点头,“是我,林姑娘。” “啊啊啊是闻先生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她激动地往前冲了两步,谁知闻夕竟然动作极为迅速极为夸张地跟着退了一步,甚至因此撞倒了琴台。 这一动,两人同时愣住了。 林婉儿不解,下意识地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还闻了闻气味。还好啊,虽然没有灵气护体是出了点汗,但好歹也没脏没臭,为什么被当做洪水猛兽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啊,难道说—— “闻先生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还在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找理由准备解释的闻夕一听,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 “虽然设定上你是我夫君,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但你放心,我林婉儿行得正坐得直,绝对不是什么趁人之危之辈。” 闻夕:…… 为什么要强调可以为所欲为? 不不,重点是她是在承诺,不会趁机对他出手是吗? 那他是该为林婉儿的贴心而感动,还是该为自己毫无男性魅力而难过呢? 话说回来,她就不觉得这对话有哪里不对劲吗? 正常应该反过来吧?该担心被人占便宜的不该是她才对吗?他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性,而林婉儿从骨龄上看,不过是个15岁的小姑娘。就算想要占他便宜,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占吧? 这孩子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并非如此,在下……只是还不习惯跟人离得太近。” 话音一落,闻夕自己反倒是有些怔忪。他刚脱口而出说的是“还不习惯”,而不是“不习惯”。他原来终究还是有所期待的吗…… 期待着那人口中的“缘”,期待着这“终有一日会遇到”的人。 所以刚才的幻境,才会是那般模样。 而被他所期待之人听到他的理由,倒是自行完成了脑补。 “哦,闻先生也有洁癖啊。没事,我懂的我懂的。” 医师嘛,或多或少都有点。听爹说,她娘也有蛮严重的洁癖。除了她爹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近三尺之内。姜伯伯好像也有类似的毛病,特别讨厌别人进他的药房。 说着就又从善如流地后退了一步。 闻夕见两人之间那如同鸿沟般的距离,又有点后悔,一时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认了她的这个说法。 两人一左一右在凉亭中各自入座,简短地交流了一下进入土阵之后遇到的事。 “执着之事……是吗?” “不错,此阵是根据入阵之人心中执念幻化而成。在你入阵之前,我已破过它一次了。” “没想到我一进来就又把你拉回来了是吧?”林婉儿哈哈一笑,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 “不过执念啊,我竟然对那个梦有执念吗?” “梦?” “恩,是这样的——” 她从小就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今日事今日毕,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会拖延不会等,所以未曾有过什么会变成执念的事。唯有一件事让她至今都耿耿于怀,无法解释,无法解决,连从何而起都不清楚。 “去年某个时点起,我开始每晚每晚做同一个梦。 “就跟这个阵法里一样,梦里我是这个宅子里的少夫人,跟夫君一起生活。没什么特别的人,也没有任何古怪的事,只是普普通通地一起吃饭,一起抚琴,一起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