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月沉吟再言，她已撩袖跪地，合拢手掌，诚心地叩拜了一番。 月沉吟紧盯着她，动了动嘴唇，将话又压了回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那尊神女像。 念影跪拜完起身，一转眼看见楚素和月沉吟都已往旁边走了。 她忙跟上去，靠近之后扯住月沉吟的衣袖问：“师尊，你活了这么多年，可曾在荆州见过花神？” “未曾。”他无半分迟疑地摇头，“我不过一位修行的散仙，同神女并无交集。” 走在前方的楚素脚步微微一顿。 念影还在心里念叨：嗯，想来也是的。既为上古神女，岂会任人都能相识。 在此徘徊一二，三人各怀心思，静默不语。 尚未至冬季，王城无雪，梅花未开。热闹喧嚷的人声与欢笑，吵得月沉吟头疼。大概是许久不曾处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了，他很不习惯。 想起狸山的寒雪梅花，清香沁鼻，数年的分离，他再次见到了她，她踉踉跄跄的身影在雪中摇晃不稳，明珠滑落，失重跌地。 她不惧寒冷，在雪地里挖出了夜明珠。 曾经无数次梦中惊醒，那一瞬间他仍觉得自己还处在梦里。 风雪刮在脸上之际，他才堪堪找回神思，一步一步走过去。 她抬眼时，他如丢了魂。 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子，是他在画中描摹了无数遍的女子，是他喜欢得痴狂的女子…… “阿九？” 突如其来地叫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念影语气带笑，确认自己看到的是司徒南，几步走近，惊诧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她眼前的男子一袭青衣，腰系玉带，丰神俊逸，手持一柄山水折扇，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 “我跟随兄长去王宫见姑母，今日这般热闹，自然是要来玩一玩的。” 司徒南答了她的话，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以扇轻轻触了下她的额头，调笑道：“念念，许久未见，愈发好看了。” 念影失笑：“司徒公子还会打趣人了？” 司徒南笑意愈深，压低了声凑在她耳边道：“我只打趣你。” 念影瞪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对每一个人都会说这样的话吧？”她一侧眸，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忙拽过司徒南走回月沉吟面前，“对了，这是我师尊。” 司徒南虚行一礼：“见过上仙。” 月沉吟眉宇一沉，只顷刻间又转作了清浅的笑意，淡声说：“无需多礼。” 司徒南客客气气道：“总听谕止上仙提起您，今日一见，上仙果真不同凡俗。” 这种得体无涵的话，他司徒南能说一堆。 可惜月沉吟没有再给他任何回应。 念影看着好笑，突然被司徒南握住了手，“念念，摘星阁要去吗？” “去啊，每回都要去的。”她语气很是柔软，却很慌乱地挣开了他的触碰。 念影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手，哪怕是幽染枫，她也会很介意。 司徒南习以为常，倒也不对她此举有何在意之态，忙着道：“那咱们走！”说着，他扯住她的衣袖欲要离开。 “等等——”念影腿定在原处，“师尊，师姐，我们一起吧。” 楚素此时嘴角抽动，手十分不安地攥着袖子，由于慌张眼睛止不住的在眨。 月沉吟眼眸幽深如海，注视了念影片刻，最后说：“不了，你们去吧。” 他笑着，嗓音甚是温柔。 司徒南撑开折扇，神情写在脸上，露着显而易见的厌色，将目光从月沉吟身上移开，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气氛诡谲，念影并无察觉。 “那好，我们先走啦！” 司徒南脚步不紧不慢，落在了念影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后，慢慢悠悠地转过头，多看了一眼月沉吟。 他眼里带笑，似带着几分得意。 楚素额头覆上了一层细汗，如芒在背，呼吸也粗重不少。 等念影和司徒南走远许久，她才敢讷声问了问：“师尊，为什么……不一起啊？” 月沉吟身子略动了动，迈步往前，“随我去宁颜坊。” “是。”楚素应声跟随，与此同时也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