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柬助已经消失了,或者没消失,与黄土融为了一体,他的血液,他的骨骼,他的毛发,碎肉散落。
那些刚刚跟在神柬助身后的瀛贼武士们,以各种形态倒在地上,哀嚎着、挣扎着。
放眼望去,染血的焦黑土地上,断指、断臂、断腿、断骨、碎裂的头颅,以及四分五裂的尸体。
这一炸,只炸死了十余名瀛贼。
可带给所有人的冲击力,比之千军万马厮杀还要令人惊恐。
“天下不尊大周者,诛!”
韩佑突然高喊了一声后努了努嘴:“宰了他们。”
小伙伴、老伙伴们,纷纷从怀里掏出了竹筒,用火折子点燃后奋力的投向了瀛贼。
“轰!”
“轰隆隆!”
“轰隆隆隆隆隆隆!”
接连的炸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无数人爬到在地瑟瑟发抖着。
火光爆闪…
烟雾弥漫…
漫天飞舞的尸体与残肢…
一声声巨响如神雷降世一般,人们未见过神灵,这一刻若问他们神灵是何模样,他们定会说这便是神灵,神灵之威!
炸响依旧未停止,韩佑说的是“宰了他们”,小伙伴们怕有人装死,所以将怀中的小竹筒全部都点燃后扔了过去,用实际行动来解释了一下“尸骨无存”的正确含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也仿佛只过了一刹那。
炸响之声终于停止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们抬起头,壮着胆子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发抖的身体与打颤的双腿无论如何也使唤不动。
莫说百姓们,便是看台上方的臣子们,包括武将在内,连呼吸都忘记了,肺部都快憋炸了才想起喘气,这一喘便是粗气,这一喘粗气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嗽着,战栗着,惊恐着,也要睁大眼睛望向下方。
演武场最中间早已焦黑一片,瀛贼,如同被一只巨大的大脚踩在了身上,爆开了,爆的哪里都是。
焦黑的土地上,是瀛狗的血,是瀛狗的骨,是瀛狗崩裂的尸首。
上百多瀛贼,只有一人还活着。
长边的秋田一郎,瘫坐在地上,儒袍裆部满是水渍,仿佛被抽调了骨头,仿佛被捏破灵魂,仿佛空气变得凝固,瑟瑟发抖,不停的发着抖,手脚、五官、哪怕是手指,已经不在受他控制,无一处不是在剧烈颤抖着。
炸响声没了,上万人的体育馆中,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连呼吸都被放缓了,人们就好似惧怕大口呼吸会惊动神灵再次降下神威。
烟雾慢慢散去了,再无遮掩,一览无余的演武场中间,唯有焦黑的土地与残肢断臂证明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韩佑伸出了手臂,用力的拉着紧紧咬住牙关的贺奇。
贺奇泪流满面,仿佛一个无措的孩子一般被韩佑拉到了演武场中间。
贺奇极力的想要压制心中的情绪,剧烈的情绪,可当他站到中间时,站在焦黑的土地上时,站在无数残肢断臂时成为唯一的焦点事,终于“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
“我说了,诸位夫子一定会成为小子的骄傲,一定会成为大周的骄傲,现在,我做到了,接下来,告诉世人您是何人,又做了何事。”
轻轻的说了这一句话后,韩佑走了,退回到了场边。
满面泪痕的贺奇狠狠的闭上了眼睛,足足许久,足足过了许久许久,吐气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老夫名为…老子叫贺奇,道家后人,火药,此神威之物,是老子所造,是受仪刀卫大统领韩佑韩少尹所托并授予配方后打制,老子叫贺奇,道家后人贺奇,道家后人,道家后人贺奇!”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压抑数十年,压抑数十年,压抑数十代、百代、千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由道家传人贺奇,宣泄了出来!
韩佑又拉出了一人,正是墨家传人翟戈。
戳老师笑吟吟的,却难掩眼下泪痕,哭着,笑着,欣慰着,骄傲着。
“墨家之后,翟戈,墨家钜子翟戈翟夫子!”
韩佑嘶吼着,高举着翟戈的右臂:“盾矛、一窝蜂弩、手弩,还有踏弩、转轮机,皆是钜子所造,钜子助我大周,我大周军伍之幸!”
韩佑的眼角流出了眼泪,攥紧拳头,许久许久之前的诺言,终于被他所实现了,他没有辜负老夫子们,没有辜负当初的誓言。
“阴阳学派,宫寒宫老夫子,长垣救灾,只身登山,数千百姓由他一人所救,星象、地势,勘阴阳、测五行,无一不精!”
“法家之后,申不悔申老夫子,定工律,庇天下百姓!”
“兵家传人,段千峰段老夫子,南地平乱,定计南关外诸部,为我大周开疆拓土!”
“农家传人,许沉沙许老夫子,愿乘海船踏遍汪洋寻良种,育良种,为我大周百姓再无…再无…”
韩佑满面泪痕,沉默了许久,后退几步,冲着许沉沙重重施了一礼,依旧高喊着。
“先生大义,愿为大周百姓踏遍千山万水,踏至天涯海角,只为寻得良种让百姓再不需忍饥挨饿,再无饥餐渴饮可之忧,三日后便会离京前往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