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想要试探一番鸿胪寺。
结果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入夜时,鸿胪寺不但来人了,来的还是寺卿章文定,而非少卿邵宏。
当朱尚禀明韩佑来者是鸿胪寺章文定时,韩佑着实是一头雾水。
他以为无非出现两种情况,要么,邵宏不来,要么,邵宏来。
邵宏不来,理所应当,你韩佑就是再大的威风,好歹写个帖子或者条子吧,哪怕说商谈公务也行,什么都不说,就派人通知一下,好像你是谁上官似的,我鸿胪寺要不要面子了,我鸿胪寺少卿要不要面子了。
要么,邵宏来,来了,也好理解。
毕竟以韩佑今时今日的地位,无理一些,霸道一些,理所应当,毕竟他就是这种鸟人,一个少卿给他十足的颜面,乃至想要巴结他,也很正常。
结果呢,结果鸿胪寺非但来了人,来的还是寺卿章文定。
等朱尚将章文定带来时,韩佑连忙站起身:“学生有失远迎,章大人海涵。”
章文定穿着一身有些老旧的儒袍,背着手,明明是亲自来是件很没面子的事,走进来时和谁欠他几十万贯似的,也不回礼,就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王海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以如今韩佑的身份,别说寺卿,就是尚书来了也断然不敢如此嚣张。
韩佑倒也不怒,冲着石凳微微一伸手:“山庄简陋,也没什么正经的会客地方,章大人不要嫌弃。”
章文定哈哈一笑,然后又和想到什么似的,满面严肃。
韩佑和王海对视了一眼,感觉这老头有点精分呢。
二人有所不知,章文定哈哈一笑,是因为他并不觉得“简陋”,京中谁人不知道,并不是谁都能入这小院的,天子来过,王爷来过,三省大佬都来过。
当然,他也不知道周贲也来过,见天挨揍。
至于哈哈一笑之后又满面严肃,则是另有原因。
双方落座,章文定声音很大:“韩大统领相召,鸿胪寺岂敢不来,老夫这鸿胪寺的少卿来了都算失礼,所以老夫才亲自前来。”
韩佑一脸懵逼,啥玩意啊你就搁那自话自说的?
“章大人误会了,学生…”
“哈哈哈。”章文定大笑三声:“不敢不敢,韩大统领好威风,好煞气,老夫可不敢。”
“不是,章大人你是不是来的时候忘吃药了,搁那说什么呢?”
章文定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平日与人交谈,你这院门不关?”
“关门干什么?”
章文定神神秘秘的说道:“隔墙有耳。”
“隔…”韩佑哭笑不得,王海迅速走到门旁边将门关上了。
这门一关上,章文定吧唧吧唧嘴,没好气的说道:“老夫怎地也是寺卿,不上茶?”
韩佑被章文定弄的一头雾水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好茶。”章文定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也不是,没什么气势可言,只能说刚进来的时候,也就是院门未关的时候,这老头像当官的,像高官,像倚老卖老的高官,院门一关,这老头像盲流子,老盲流子。
往那一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很不爽,很不服,很不忿,好像谁欠他点什么似的。
王海泡了茶,章文定滋溜滋溜的喝着。
韩佑突然有一种极为荒诞诡异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私下接触,可这老头给自己一种大家好像很熟的错觉。
俩人都没说话,一个观察对方,一个吸溜茶水。
直到一盏热茶喝光,章文定敲了敲桌子,示意“续杯”,微微哼了一声:“说吧,你韩大统领想如何坑我鸿胪寺。”
“章大人这是什么话。”韩佑连连摆手:“学生没事坑鸿胪寺干什么,误会了,章大人定是误会了。”
“不坑我鸿胪寺,派人像使唤奴才一样叫邵少卿见你?”
“这…”韩佑呵呵一乐:“我和邵大人很熟,没那么见外。”
“是吗。”章文定似笑非笑道:“直到为何不是邵少卿前来,而是老夫亲自赶来吗?”
“章大人给面子。”
“错!”章文定冷笑连连:“你这小子定是要坑我鸿胪寺,邵少卿哪里是你的对手,所以老夫亲自前来,想要看看你韩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你看,我都说了没…”
章文定打断道:“若是老夫猜的不错,依你的算计,命人相召,如此不将我鸿胪寺放在眼里,邵少卿定不会前来,若不来,你便可借机犯难,言说想要商谈演武公务,鸿胪寺不来,反倒是成了鸿胪寺不将你放在眼里了,而这仪刀卫操办演武之事又是宫中定下,那么你定然又要说鸿胪寺不将宫中放在眼里,颠倒黑白一番,添油加醋一番,宫中震怒,到了那时,你韩佑便可入主鸿胪寺主持演武一事,莫说少卿邵宏,便是老夫这寺卿都不可将你如何,只能对你言听计从,是也不是!”
韩佑眼底掠过一丝惊诧,凝望着章文定,片刻后,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问道:“就算对外说言说演武公务,你鸿胪寺不来人,情有可原,既是公务,为何我不下帖子或是递去条子?”
“因你韩佑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