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要利用燕王,君臣也不允许任何人利用燕王,这是共识。
可就是有人利欲熏心,有人自大到了极点,有人真以为一个读书人的身份,一个名士大儒的身份,金身不破,刀枪不入。
燕王爱子心切,半生的心血的倾注在了独子风骁身上,得知了韩佑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如何不悲,如何不怒,哪怕知道东方鉴与三皇子想要利用他,又如何能不中计。
第二日,一封奏折被礼部左侍郎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呈到了天子面前。
奏折是礼部帮燕王呈上的,内容言简意赅,祖上生于草莽微末,空有粗鄙之力一二,敌寇扰关,应诏从戎御贼百死,初差黄沙奔驰二十余载,世代…反正大致就是我祖宗当年从军是因为西域诸国联军叩关,完了我祖宗比较狠,一代比一代狠,杀敌无数,沙场白死,最后捞了个燕王的头衔传到我这辈。
现在呢,我老了,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燕王这个头衔我顶不住了,朝廷换个人去镇守西域吧,对了,我儿子也不行,我儿子破相了,还断了半根手指,四舍五入算个残疾,残疾怎么能当郡王,现在我风文彦代表我风家老少全体亲戚撂挑子不干了,以后我风家就在西域关城养老,爱谁谁,爱咋咋地。
奏折一出,满朝哗然,龙椅上的天子又羞又怒,朝臣一言不发。
要知道即便是前朝末期昏君当政的时候,燕王府也老老实实镇守着西关。
结果现在老八登基才一年多,干了几十年快百年的燕王府一脉,竟然不干了。
单凭着这一件事,就可以成为老八登基后最大的污点。
这是打天子的脸,打朝廷的脸,啪啪,啪啪啪的打。
即便打了又能如何,没人觉得燕王府持功自傲,没人觉得燕王目中无人,事实上哪怕是老八也都能理解。
前朝本朝,那么多“王”,亲王也好郡王也罢,最苦逼的就是燕王,苦寒之地镇守边疆,关内多少次大清洗,多少次国库拖欠粮饷,多少次补不上兵员,燕王府一脉是贴钱又出人,出人又出力,朝廷好的时候,从来不向朝廷伸手,朝廷不好的时候,也从来不给朝廷添麻烦,没有人怀疑燕王府的忠心,也没有人想过让任何人取代燕王府在西地的地位。
朝堂上久久无语,龙椅上的天子无声叹息,再次下达旨意,又是一队禁卫前往雍城急召仪刀卫大统领韩佑回京,不得延误。
君臣都知道一切因为韩佑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看韩佑是否能给燕王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人们也是议论纷纷,看来这次宫中是保不住韩佑了,至少这个仪刀卫大统领的职务肯定是保不住。
事件一日一日的过去,直到燕王入京第十五天,韩佑以及仪刀营军伍终于快要回到京中了,已至旬阳,快马加鞭也就半日路程。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韩佑不会快马加鞭,要是他能快马加鞭的话,岂会磨磨蹭蹭到现在。
信是中午到的,没有任何人奢望韩佑能日夜兼程后半夜回到京中,觉得这家伙能赶在明天早朝散朝之前入京就不错了。
一时之间,京中暗潮汹涌,风云激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宫中,景治殿。
老八眉头紧锁,中书省侍中赵泰束手而立。
“消息属实?”
“属实。”
赵泰面无表情的回道:“东方鉴言之凿凿,韩统领早在离京前就知晓了齐桐的身份。”
老八自言自语道:“既他知晓这齐桐就是燕王府世子,为何不禀告宫中?”
阿泰没好意思吭声。
问谁呢搁这,他是天子亲军,不是赵家亲军,我上哪知道去。
不过阿泰也没当回事,韩佑没告诉你的事多了,他还没告诉你这狗日的收了彩礼不认账呢。
“赵卿。”
老八抬起头,凝望着阿泰:“最迟,韩佑最迟明日散朝时会到达宫中,散朝前,那齐桐可否封伯?”
阿泰摇了摇头:“太过仓促,臣,做不到。”
“是啊,太过仓促了。”
老八面露苦涩,的确是太过仓促了。
以宫中的权利,在不通过朝廷的前提下,最多能够迅速的封出个县子,到了“伯”这个级别的勋贵需要朝廷同意。
现在为了燕王,君臣一条心,在这一点上都达成了共识,宫中如果想要封齐桐为“伯”,朝臣不会有任何异议,问题是得走流程。
别说“伯”了,就是宫中一意孤行,群年秋季的时候要封马如龙、马封侯,那也走了快俩月的流程。
“还应另想他法,燕王要的不是说法,而非勋爵,臣以为,燕王并不在乎燕王府是否多一个勋贵,只在乎…”
阿泰看了眼天子的脸色,继续说道:“只在乎一个说法。”
说是册封齐桐,实际上就是给燕王府一个勋贵头衔,齐桐将来还是燕王,他现在获封的勋贵可以给别人,这已经破例了。
“朕!”老八一字一句:“不会将韩佑交出去!”
阿泰喜忧参半。
喜的是,老八很讲究,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只要和老八一条心穿一条丝袜铁了心给他办差,老八不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