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倒韩的风气,终于在京中形成了。
这股风气其实早就有,只是没那么明显,也不敢太过明显。
所谓虎倒威尤在,蛇走洞还湿,就是此意。
韩佑走了,很多人蠢蠢欲动,也仅仅只是蠢蠢欲动,不敢表现出来。
韩佑到了南关,很多人松了口气,大大的松了口气,尝试性的私底下喷了几句。
南关发来信件,南关副帅亲笔书信,韩佑放番蛮异族入关犯下“大错”,人们开始兴奋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就是韩少爷与韩统领的区别。
如果是韩少爷,哪怕在南关接触一个番蛮异族,他都要死。
如果是韩统领,在南关放进来几千个番蛮异族,他只是犯错。
这便是人与人的不同,阶级与阶级的不同,也可以理解为,杀一人,叫罪,杀人罪。
然而杀万人,叫错,犯错。
有人造势,有人传递消息,有人断章取义。
造势的,说宫中传出了消息,天子已经对韩佑不满了,不如以前那般“宠爱”,为此还责罚了给韩佑求情的德妃。
传递消息的,说南关的韩佑如何猖獗,南关已经烂了,只有一个副帅唐清枫当孤臣,当忠臣,当不去同流合污的“臣”。
断章取义的,关于抓反贼,关于抄世家,关于很多很多事,拿着放大镜挑错。
京城,是夜,无数府邸的阴暗书房中点燃了摇曳不定的火烛。
很多身穿官袍,身穿儒袍之人,窃窃私语着,害怕,又有一些兴奋,兴奋之中,还夹杂着几分紧张。
很多人,无数人,密谋着明日,计划着明日,明日朝堂之上,要如何挥出斩落国朝大恶的第一剑!
这些人,就如同正义之士一样,至少他们觉得自己像正义之士一样,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之中,侍奉着心中的所谓的光明与正义。
其实这些人早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一个误区,韩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这个团伙并不会因为离开了主心骨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实际上呢,当在某个阶段,或者出现某些特殊的时刻,这个团伙如果暂时没有韩佑领导,或是压制,其他小伙伴…或是老伙伴会更加疯狂。
外界根本不理解,韩佑团伙之中真正危险的人,不是韩佑,而是其他人,不止一个人。
此时的四季大学堂中,小伙伴以及老伙伴们齐聚一堂。
小王爷周衍面色平静的冲着众多小、老伙伴们拱了拱手。
“一个时辰前,恩师私信传回山庄,近些时日不会回京。”
学堂之中坐着足有上百人,除了北门御庸、朱尚、雨绮、姬鹰、唐镜、几位老夫子外,还有一些仪刀营老卒以及如今早已混成仪刀卫三线核心成员的杂兵们。
值得一提的是,唐镜身后还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手捧一本《诗经》,正是马封侯。
“恩师不回京,自无暇顾及京中宵小,小王也不瞒诸位,明日始,朝堂、坊间、士林,这群狗日的会弹劾、攻讦恩师,败坏恩师的名声,令恩师成为众矢之的,恩师对小王恩同再造,我周衍断然不会坐视不管,明日上朝,这群跳梁小丑必会发作。”
周衍的目光扫过大家,随即打了个响指,幽王府护卫统领将他抱在了讲台上。
站在讲台上的周衍冲着大家拱了拱手:“明日上朝,小王势单力薄,不知谁可助我?”
话音落,哗啦啦,一大群人站了起来。
助是肯定都想助,问题是太乾殿是开朝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但是,韩佑的交友圈子比较杂,身份特殊的人太多太多了。
首先就是几位老夫子,虽然在国子监卸了职位,可身份没丢,是有特许参朝的权力。
除了几位老夫子外,马封侯获封县男,同样有上朝的资格。
北门御庸没有官职,但是他当年科举第二,是榜眼,也有参朝的资格。
张卓将名字都记了下来,周衍想了想,觉得不应该一起去那么多人,尤其是这群老夫子们,去了也是大炮打蚊子,最主要的是他光知道东方鉴等人明日要发难,至于如何发难,怎么计划的,一概不知了。
北门御庸是知道实情的,皱眉道:“东方鉴之所以可声名鹊起居如今高位,是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整日污蔑少尹,以这老匹夫的城府与今时今日的地位,未必会在朝堂上亲自出手,想来是会利用…”
说到这里,北门御庸看了眼周衍。
在座的能有几个傻子,都知道周衍他三哥周贲被玩了,被利用了,和个傻子似的。
要是只对付东方鉴和一群朝臣、读书人,大家都不至于浪费这时间坐在这里开会,随便碰个头拉个名单,一人领几个人名就完事了。
“赵王…”
周衍一咬牙:“若是赵王再是不知好歹,诸位无需给本王颜面,无需给天家颜面!”
没人吭声,周衍说这话不好使,韩佑说才好使,因为大家并不觉得周衍能挨上几顿天子的毒打。
纵横后人甲傲雄用胳膊肘子碰了碰宫寒,不耐烦的问道:“夜色尚早,老夫入京一趟宰了那东方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