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情相悦。 他身边的位置,他身边的人,他的花好月圆,百年好合,原本就该是我的。 为何现在他身边的是她? 风临望着那一对身影,捏着酒杯,轻声道:“对他,我什么都没错过,我什么也都没做错。为什么。凭什么。” 风依云胸口闷堵,接不上话。他默默转过头去,这晚再没吃下一口东西。 不远处的酒已饮毕,武皇笑着放下酒杯,对着满宫臣子家眷,高声道:“朕明珠复得,心中甚喜,今夜欢宴庆贺,见缙王与子徽仪成双入对,而云逸已至婚龄,却仍孤身无伴,不免挂心。今趁此良辰佳宴,朕便于此,择贤人赐婚云逸,以成双美。” 说罢,她转向席间,笑道:“祝卿,你可愿将贤侄舍与朕的女儿?” 席上祝勉立刻起身入厅,高声行礼道:“陛下抬爱,臣荣幸至极!” 讽刺的地方太多,风临定定听着,看着高座上此时笑意盈盈的帝王,回味着对方的话,居然没忍住乐了出来。 我为什么孤身无伴,你不清楚吗? 她心中真是无限凄凉啊,想张口说些什么,但这场赐婚,对方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 是想当场作定么?以皇帝的权利,母亲的威严,将一场明摆的算计系上鲜红的绸花,顶上姻缘的美名,捆绑在她手上,而她只能谢恩。 那如果这样的话,她是有些意见的。就算知道现在的她大概是推拒不掉这桩婚约,她也不想就这样顺从地伸出两只手高喊谢恩。 风临两手撑住桌子起身,面朝高位站起,回拒的话已在嘴边,却不想高座之上有一声先于她开口:“且慢。” 明宫中声音稍歇,都望向帝夫。高座上,皇夫平静看向身侧武皇,问:“不知陛下要给他什么位份?” 武皇微顿,道:“自然是正夫。” 皇夫淡笑一声,目光移向华厅,道:“若是侧室,倒便罢了。既是正位,那不能不问孩子的意思。” 皇夫的出言恰到好处,赶在风临之前开口,免去她忤逆擅专的麻烦,又没有直接推拒赐婚,反而以位份为切入点,缓声发作。碍着皇夫的身份和出身,他说的话也无人可指摘。 武皇凤眸瞥向身侧,对面那双秀雅美目态度温和,目光却毫不退让。 静视良久,武皇勾了下唇:“行,那朕便问问云逸。”随即微调转头,向风临微笑问道:“云逸,你对祝勉的侄子可满意?” 风临连那人长什么样都没印象,直接道:“祝家郎君聪颖俊秀,而臣愚鲁莽撞,不堪相配,冒然允下,只怕平白耽误了对方。还请陛下怜惜佳人,另择俊才相配。” 话回荡殿厅,直至声波散尽,武皇都没有作声。短暂的沉默弥散空中,使方才还热闹的宫殿顷刻间冷下来。 显然,现在需要一方低头。但风临沉默以对。 风依云坐在一旁开始冒冷汗,紧张地打量武皇的神色。 静寂还不到两息,却叫他觉得极为漫长。这样的僵持似一场熬鹰,谁先开口,谁就成为输家,两方都没有相让的意思,眼看气氛即将滑落深井,终于有一人站出来打破僵局。 礼部侍郎离座上前,行礼道:“陛下,若殿下与祝家公子好事未成,也不必遗憾,不过是没有缘分罢了。今日俊才济济,再择有缘者恩赏便是。” 这话说完,场面确实渐渐缓和了,也有人上前荐道:“陛下,柳尚书次孙沈稚竹今年正满十六,臣曾见过,其人知书达理,温婉贤良,品貌出身皆为一流,堪配亲王。” “哦?”武皇应和着笑了下,看向柳尚书道,“柳卿,可是如此?” 柳尚书出列道:“回陛下,老臣次孙资质寻常,只十分老实,不似李侍郎说的那般好。不过,小孙确满十六了。” 武皇道:“柳卿不必自谦,你教养出的孩子岂有不好的。如此朕便霸道一回,同你讨这孩子作婿。” 柳尚书笑道:“哈哈,既如此,老臣也拗不过陛下,只好谢恩了。” 风临突然出声道:“他人可在?” 柳尚书道:“小孙今日未来宫宴。” 风临道:“既未谋面,如何定姻。贵家公子不知孤品貌,孤亦不得见他容止,这般定下,岂不草率?” 说罢她转身对着武皇一揖:“陛下一片慈怜,臣心中感激,然臣年岁尚轻,四处闯荡,心性仍然未定,实无意早早成家。还请陛下容臣再逍遥两年。” 武皇注视着她,听完她说的话,未露恼意,面上微笑分毫未改,淡淡道:“到底是你年纪轻不想成婚,还是,只要是朕的指婚,你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