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和紧随风临之后到场,脖间挂上了她的翡翠团花璎珞,一身芙色妆花绸袍,色泽稚丽,然袍上绣纹却是两肩踏花云蟒,以浅色丝线修成,淡云似的铺在芙色上,并不张扬,两相映衬,有股冲突的美感。 她入殿本将目光投在风临处,脚步也往那里转,没想到宫人在前拐往风恪身侧,风和面上顿了一下,不知其内心什么心情,只看到她落座时,脸上已弯起浅笑。 风依云是在一刻后,随皇夫武皇入殿的,他行走在龙袍凤摆之后,像一枝探出的皎皎玉兰。 朝霞纫云裳,带逸绮兰香,雪肤映星眸,玉颜莹华光。朗朗三春月,清绝画中仙。 凡所见者,无一不觉他与皇夫像极,驻足一站,简直如少时皇夫,竟半分也不像陛下。 众皆起身向帝夫二人行礼,风依云待礼毕后随人引入座,坐到风临身边,很是开心道:“你今天打扮还像个人样。” 风临无奈一笑,侧过脸悄声道:“你还不如不夸。” 风依云笑了下,后小声道:“我知道你不痛快什么,但这衣裳料子和纹样都是我同父亲定的,不全是她挑的,你可以高高兴兴的穿。” 风临微愣,嘴上没说什么,然心里确实稍散阴霾。 人还未到齐,殿中有宫人往来添果斟茶,姐弟二人一概拒了,趁这会儿功夫说些私话。风依云眼神往右侧后方挑了一下,示意道:“你瞧那边,有个穿梧枝绿的人,头上簪着玉竹枝的,那个就是柳岺歌。” 风临顺着他示意方向看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少年。 宫宴华彩间,一抹梧枝绿袅袅座间,如一株青梧树静立繁灯之中。 淡青玉竹挽起一缕长发,于乌色之间婉转流光,低垂眸光游离杯盏之间,不着眼浮华,淡色唇间含疏笑一抹,若早春薄雪。容止温沉,心绪如黛山默敛,不与周遭同语,唯以静观。 只这一眼,风临便记住了这个人。她低声问风依云:“此人你可熟稔?” 风依云道:“从前一道同宴过几次,说过几回话,不算交好,怎么了?” 风临道:“我看这人行止沉稳,今后与风和同行,不知好不好应付。” 风依云道:“据我所知,柳岺歌挺聪明的,他跟柳言知都曾是柳家已故的老太君带大的,在家中亦本事不小,听说他父亲名下有十余个庄子,都是他在打理。” 风临细细听完,有点意外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风依云道:“这算什么,一点俗闻,若非你久不在京,这种消息还用我说与你?” 不待风临接话,又有一声通传传来:“静王到——” 姐弟二人俱是一愣,连对面风和风恪都有点意外,纷纷转过头去。 只见宫门处走进一位打扮低调的女子,身无金玉头无彩冠,只系着枚暗绸抹额,以木簪挽了个寻常发髻,衣袍陈素,鞋履皆布,周身只有腰上挂着的一玳瑁佩环看得过眼。 这身打扮简直朴素太过,加之她多年来在京深居简出,私下不常参与宴饮集会不说,就连朝堂也一连十年不露面,一应差事均谢拒,只遥领了两个虚职,对外称一心问道,连自己封地的事都全委他人打理,在臣子间更是脸生,若非内侍通报,只怕在场没几个认得出这位亲王。 休说旁人,就连风临上一次见到这位皇姨母,还是在十年前风继的册封礼上。 随着内侍接引,静王于右席间落座,她的位置刚好可以同时望到风恪、风临的脸。 殿中臣子宫侍也在暗暗打量她,这位当今陛下最后的同母姐妹。 抛诸品行才学不谈,单论皮囊,风家人属实上佳。美人频出,满姓国色。而静王风希音,则是风家少有的相貌平平之人,仅靠着沉静气度,勉强可称句清秀。 她与先帝是有些相像的,也有些像她父亲,可相似的五官在弧度收尾的最后,却是少了那最关键的一点韵色,就好像一个字每一撇捺都差那么一点,最终呈在纸上便不如意了。 把这个人丢在人堆里,第二眼就瞄不到在哪了。 骤然见到这稀客,风临自然记起先前闻人言卿说过的话,与弟弟暗暗相谈,姐弟俩正说话间,太和宫外又传来一声通传:“丞相及家眷到——” 恰似一记重鼓擂进胸膛,风临话音兀地顿了下,与风依云都有瞬间的凝滞,二人不约而同地暗暗瞧了过去。 今夜子丞相不知为何到的甚晚,携丈夫及两位公子赴宴,丞相在前,丈夫谢元山在侧,其亲子子明德莞尔入殿,玉雪可爱,在短队的最后,伴着通传尾音,一位少年缓缓步入灯火之中。 衣袍月织,袖摆如霜,光颜韶举,风华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