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好语劝你,行不通,那我就直白一点。” “魏泽,你就是个废物,废物是没有资格任性的。”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现在我让你滚到御史台,你就收拾好你那寒酸的自尊心,给我滚到御史台。” - 殿中,血气混着药气,一股脑灌进风依云的胃里,令他几欲干呕。 身边御医内侍宫女仆从来回走动,脚步声交谈声挤进耳里,风依云脸色愈差,抬袖捂着嘴,喃喃道:“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突然,后面室门开启,一个小内侍急匆匆走来道:“殿下,皇夫殿下醒了,唤您过去。” 风依云猛从椅上弹起,急忙转身,不想脚被衣袍绊了下,呼咚摔在地上,身旁内侍们连忙关切,他也不吭声,爬起来就朝里跑。 室中榻上,皇夫正靠着软枕倚坐,额头为厚纱包扎住,面庞虽由人擦拭过,但犹存血痕。 风依云一进门,文雁便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风依云回头望了一眼,抬步走到皇夫面前,却听面前人唤他:“依云,坐下。” 他坐到榻前椅上,低着头。皇夫唇无血色,忍着头上裂痛,尽量使声音平稳温和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往常,他的话都会得到儿子的积极回应,然而这次,风依云却是抿唇许久,才颤声道:“我不原谅您……” 皇夫微愣,随即一笑,道:“是父亲不好,吓到你了吧?这件事,你当然可以不原谅我,是我做的不好,真的对不起。” “不……是……” 风依云抬起一点头,看着皇夫的手道:“我……不原谅您,不是因为被吓到,而是……您明明答应了我,您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不会再想留下我一个人……您答应了,今天却还是……这我不原谅,我肯定不原谅……” 听着孩子颤抖的声音,皇夫收起了笑容,他艰难撑起身,伸手去拉住风依云的手,认真道:“依云,父亲没有想抛下你。上回父亲认识到了错误,就绝不会再犯。” “那您……” 皇夫道:“今日所为,不是弃世,而是棋行险招。出了此事,你皇姐阖府逃不了干系,若不设法阻止,只怕全府投狱,牢中两遍大刑,定安王府的僚属便殒尽了。 我只能当众认下罪责,再假以命恕罪,如此逼迫陛下不得不接下这场戏,即便日后想查,她顾忌颇多,也只能暗中审问,这便给了我们喘息的时间,日后才有转圜搭救之机。” 皇夫眼前发晕,微微喘口气,继续说:“起码,这样一闹,今日是避开了搜府之祸……你皇姐府中机要众多,若是不拦,翻出了什么,简直不敢想后果……你要知道,有些事,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暧昧,落到那些人手中,稍加添饰,便是血流成河……我不可不顾……” 风依云眼中酸涩,忍泪抬起脸,道:“那您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吗!您这一头撞下去……要是……” 他说不下去,咬着嘴唇,泪在眼眶中打转。 皇夫已很虚弱了,却仍忍着不适,轻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没关系的……父亲现在没什么力气,撞得不狠,不会有事……” 这话非但没能安慰到风依云,反而使他大为伤心,呜咽着落泪,道:“我还是不原谅您……您这样做,是在伤我的心……您若再做这样的事,我就再不理您了……” 皇夫心中微痛,道:“好孩子,对不起……是父亲错了,再不会了。” 虚弱的道歉声传入耳中,风依云忽觉心肺都痛得厉害,他俯下身,将额头靠在皇夫手上,控制不住地大哭,紧紧抓住父亲的手。 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若眼前的这双手也离去,那他这个人,在这世间,便再无依仗。 泪珠滴落在指尖,这一刻,风依云忽然想起从前子徽仪说过的话,那时他们在栖梧宫饮茶,谈的什么已忘了,连那时景致也模糊不清,仅有那句话……记得在日影浮动的光雾中,子徽仪张开口,轻声对他道:“不要这样说自己。殿下与我是不同的,殿下有人爱护。而我……” “我是……无根浮萍。” 风依云落泪想,原来是这种感受吗…… 无依无靠,原来是这样绝望。 - 荒山枯林间,一众人马正艰难攀行,这群人都穿着旧日楠安军队的服制,铠甲虽为厚厚的血灰所污,但仍可从角落繁复的花纹上,依稀辨出她们往日的尊贵身份。 “少主,依我看,还是先走吧,来日方长……” “我今日一定要看一眼。”一个年轻女音冷淡拒绝。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