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平康众人被拖出殿外,王府内外如破浪般,相继响起了喊叫申辩之声,那凄惨的喊叫令人一时间竟分不清此究竟是谁的丧事。 文轩阁中,柳青战战兢兢烧着文书,她穿着一身白麻布,两眼肿得像桃,也是哀戚模样,褚绥在她面前不远,喝着酒,不发一言。 听闻外头传来众多脚步声,柳青浑身一惊,连忙跑到窗边,小心地开一条缝,见是不识得的打扮,登时吓得心肝发颤,大叫一声“不好!”扭头跑回去,将桌上文册一股脑全丢进炭火之中,又对褚绥道:“快快!你快回那去!” 褚绥微微回头,端着酒碗,神色晦暗难辨。 “快呀!”柳青急道。 褚绥撇下酒碗,起身往里走,随着几声巨物响动之声,人便消失于楼中。 她没走多久,大门便被一脚蹬开,柳青正在一楼厅中,不由惊道:“你们何人!为何擅闯府阁!” 领头的道:“现有大逆不道之案发生于此地,我等奉圣命,缉拿王府中人,你等与我乖乖回去,若查明无甚干系,自然放你们平安。” “大逆不道之案?”柳青脸上惧色浓重,却还是不肯口上服软,“胡说……你们胡说!” 那人道:“甚么胡说?当着陛下的面甩的字,也敢狡辩?我看你这人便嫌疑深重!带走!” 柳青虽是惊惧,但脸上渐渐显出愤色,她后退两步,抖手指着禁卫们道:“你们、你们这群小人!这是构陷……这是坑害!你们这群小人,就只会做这些腌臜事!无耻卑鄙!” 禁卫们被她骂的好不痛快,道:“这人真是有病,又关我们什么事!好讨嫌的家伙,押走!” 柳青一把给人制住,她素不擅武,抵抗不敌,却流泪拿袖子去扇她们的手,道:“人都死了,你们还不放过……欺人太甚了!” 禁卫拿绳子捆住她手,拎出文轩阁,一路磕碰,柳青脸上仍是惊惧,却是一路不肯闭嘴,骂了一路的无耻。 阖府眼看便是一场牢狱之祸,却不想灵殿之中,一道身影突然踏入,竟与武皇针锋相对起来。 皇夫执手入殿,身姿挺拔,扫视一圈地上跪着的人们,随即冷眼望向前方的背影,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 武皇闻声长呼一口气,浅笑回身,道:“出了些小情况,无甚大事。” 皇夫盯着她道:“你非要搞成这个样子么?” 这话的语气实在不算客气,武皇暗扫众臣一眼,当着外人的面,她仍是在乎威严的,因而心中隐隐起了些怒气,看向皇夫道:“皇夫,你有些骄纵了。不知原委,便不要冒言,方才有人竟敢置逆言于堂,朕岂有不查之理?朕知你近来不适,对你多有理解,但你也不要滥用朕的心意。……你身子不好,一会儿便回去修养吧。” “呵……” 皇夫目光晦暗,讽笑一声,迎上她的目光,冷声道:“你不必查了。是吾做的。” 两句话一出,满殿骇然。 武皇双目微瞪,怒道:“不要胡言!” 皇夫面容冷漠,一脸无谓道:“吾未胡言,便是吾做的。天龙无心,稚凤有怨,这八个字,是吾亲手写的。” 武皇道:“你放肆!” 皇夫冷笑道:“吾放肆?陛下,吾为何写这话,您不清楚么?” 武皇脸色发青,压抑着翻涌的恼怒,冷着脸道:“是朕太纵你了。” 皇夫道:“呵……是啊……你太纵我了……正是因为您太纵容吾了,所以才令吾性格日益狂悖,无法无天,以致今日做下这大逆不道的事!” “你——” “可怎么办陛下,”皇夫打断了她将说的话,冷笑道,“吾实在是快意得很。” “行……”武皇瞪着她,被当众拂面的恼火已让她原本就难以压制的狠劲更加翻涌,武皇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你要认下这件事,可想好了怎么付这代价。” “自然。”皇夫微微低头,缓缓作揖道,“臣多年沐受圣宠,却怀怨陛下,辜负皇恩,冒犯天威,此等忘恩负义之举、忤逆失德之罪,唯有一法可抵……” 此话说完,还未等众人反应,皇夫突然挽袍抬步,猛地冲向殿柱。 “嘭!!” 巨响骤起,四下惊骇无比,满殿之中,没有一个人料到这个一向端方温和的皇夫,竟会做出如此激进之举。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暂且不论,帝夫不睦的事实却是摆在眼前了。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眼见着皇夫的身躯软绵绵地倒下来,武皇竟呆站在原地。 扑通一声,雪白的衣袖飞落于地,银发杂散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