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翎为难地看了眼天色,劝道:“殿下,已是申时了,若去了皇陵定然天黑了,到时回来也不安全。不如择日多带些侍卫再去。” 风临有些失神,低声道:“可我……真的很想去……我要订婚了,怎么能不告诉长姐一声?” 谢燕翎见她双目隐约无神,暗道不好,连忙从腰间锦袋中掏出一枚拇指大的香柱,打开盖往风临鼻下一放。 一股辛辣的香气冲入脑门,风临登时回神,若有所思地看着谢燕翎。 谢燕翎收起香柱,道:“今天人手带的不多,改日再去拜先太女吧,她不会怪您的。” 风临沉默地点头,上了马车。 回到府中,风临照旧同属官处理军中快马送来的要务,约着戌时左右,府外一侍卫急忙忙奔来通报:“殿下!魏宅失火了!” “什么!”风临大惊,连忙追问,“救火队去了没?现下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失火了?!” “回殿下,救火队已去了。只是魏老那本就远,现下人救没救出来还未有消息传回!” 风临赶忙站起,冲外道:“白青季呢?快备人备马!” “是!” 风临正要外出,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果然是宁歆,她一身黑衣,遮面,似乎要跟随。 风临低声道:“不行,你不能去。今晚魏宅必然有许多朝臣,万一认出你怎么办?” 宁歆没有说话,迟疑地点了下头,悄然隐入夜中了。 不多时便将府内护卫队组好,一队人飞速往魏宅赶去。待到风临赶到时,魏宅正火光冲天,宅前不远处来了许多官员,见风临到场皆行礼拜见。 在场的人不少,人影往来间,风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在漫天的火光之中,慕归雨独立林边,静静观望。 她挂着淡然疏离的笑,看着眼前忙碌的众人,似乎眼前的喧嚣与她全无关系,她只是个路过的旁观者。 看她的穿着像是匆匆赶来的,内里还穿着素色的袍子,外面随意披了一件栀黄色外袍,发也是半拢半散,以一条素绸系着,长长地垂在身后。这样随性的打扮,从容的姿态,使她如一位散仙独立林边,与烟熏火燎的惨案现场格格不入。 这人生了一双细长的弯眼,嘴角上翘,饶是面无表情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点笑意。 然而这笑不达眼底。 灼人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竟也不能给她的面容增一点温度。 随着一声声行礼之声响起,慕归雨慢慢转过了头,那双细长微挑的双眼看向风临,在火光之中展露了一个微笑:“殿下,好久不见。” 风临定定看着她,道:“好久不见,慕大人。不知现在该如何称呼。” 慕归雨缓缓转身,微笑着对风临行礼道:“大理寺卿慕归雨,拜见定安王殿下。” 风临道:“哦,而今大人是大理寺卿了。” 慕归雨笑道:“是,殿下。” 风临道:“吾记得当年走时,你是在吏部任职的。” 慕归雨笑道:“世事瞬息万变,在下亦不能避开。” 风临没有再说话,她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慕归雨,细细在她的面容之中寻找变化,却是徒劳。 慕归雨从以前就很会隐藏情绪,她是不动声色的高手。 饶是风临在北疆时,便多次听闻慕归雨这几年的作为。而今的慕归雨已不是从前,现在她是慕家说一不二的家主。 如果将当年几人的地位变化做个比较,慕归雨无疑是提升最快的,权利变化最大的。 懿明太女死的那年,慕家毫不例外地被波及了。慕家当时的家主慕谦及几房管事人都不成气候,从前的烂事被人翻出,眼看便是遭祸之象。 当时的家主自知无力压制,当机立断将自己的长女慕归雨推上了台面。本意是将她当替罪羊,作为弃子给了家主的名头。谁也没料到慕归雨能在逆境之中算出一条生路。生生在风雨飘摇之际又救了慕家一次。 此后三五年,她以雷厉手段稳住了慕家各系,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族中四房,把原本已经见颓势的慕家凭一己之力生生拉了回来。 此后她扶摇直上,族内族外都颇为得意,可以说是当年六人中唯一一个,在这五年间真正处于上升路的人。 风临收回了目光,心中怅然。不过她想,也没什么好惆怅的,从前她就不懂这个人,现在不懂也是正常。 不远处的光禄大夫闻人慧正在捶胸顿足,她与魏老乃是好友,听闻噩耗便深夜赶来,一把年纪如此奔波,只为确认好友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