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风临便遣开众人,一个人钻进映辉殿书房便不出来。她呆坐在椅上,也不点灯。 寒江担忧来问,她也不说别的话,只叫寒江去拿两壶酒来。 方才在宴上,她酒意寥寥,回了府里却一杯接着一杯。没有下酒菜,也无人作陪,她就这样以疼痛下酒,饮尽了一壶。 “殿下,别再喝了……”寒江看不过去,伸手去拦杯,却反被风临拦下了。 她抓着寒江素白的手,落寞笑道:“寒江,只今夜,叫我喝个够吧……” 寒江登时红了眼,她几度哽咽,终还是收回了手。 风临笑着说:“谢谢。”而后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夜色凄寒,她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忽然说:“寒江,给我备笔墨吧。” 寒江不明所以,却还是红着眼帮她拿来了笔墨纸砚,一道摆在她面前,还贴心地磨好了墨。 风临摇晃着起身,站在桌前,犹豫了很久,终是伸出了右手提笔。 她写得极认真,比从前认真百倍,全神贯注,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一点点书写着撇捺。可惜,她的右手实在不争气,越认真,越专注,那字便越歪扭、越狼狈。到了最后一个字,那纸上墨痕简直抖成了波纹。 风临便无可奈何放下了笔,呆望着眼前的纸张出神。垂在身侧的右手不停地抽痛,手指不受控地颤抖。 寒江看着那张七倒八斜的字,抬手捂住嘴,好让自己不哭出声。 风临呆愣愣地站在那,自虐一般强迫自己看着那幅丑陋不堪的字。片刻后,她落寞一笑:“献丑了。” 寒江在一旁无声哭泣。 风临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屋顶,她不知道有什么可笑,但她还是露出了笑容,轻声道:“我有点累了……寒江,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寒江装作无事模样,抬手收拾桌上的纸张道,“奴婢给您整理完便走。” 随着沙沙声渐停,寒江抱着那沓宣纸出了内殿。 她一路跑回自己的寝房,飞快地锁好门,而后跑到床上,小心地摊开怀中的纸。 那叠纸只写了一张,她把白纸撇到一边,手里只捧着那张写了字的纸。 寒江蜷缩在床上,抱着这张纸,嚎啕大哭。 — 内殿之中,风临呆坐好久,突然觉得厌了,身子一歪,直接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地砖冰凉,而她就这样任由自己躺在地砖之上,身边的双刀因突来的撞击而发出鸣响,回荡在内殿中。风临想说一句吵,可她又觉得说话也很烦,索性闭上眼。 躺了没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到一阵极为细微的风,似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果然,三两阵细风后,一只手忽然拽起自己,使劲往上拉。 风临没有睁眼,道:“你的轻功又精进了。” 那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竟开了口:“起来。” 风临缓缓睁眼,看着悬与自己头顶的那张蒙的严严实实的脸。那黑衣暗卫并不回避她的目光,只说了两个字:“安全。” “是么……”风临躺在地上,懒懒道,“那你自便,不用管我,我有点累了……” 话还未说完,那暗卫竟直接上手,十分麻利地将她从地上拽起,翻了个个儿扛在肩上,往床榻处走去,而后一把将她甩到床榻上。 风临全程没有反抗,被甩到床榻上时被砸得不轻,这才看着那人,出了声:“怪疼的。” 那人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么冷的天干嘛躺在地上睡,不怕冻死么。” 风临看着她,笑容无奈又消沉:“宁歆,你很怕我死么?” 那暗卫一怔,对那个名字竟应了下来,低下头道:“怕。” 风临笑了,她翻了个身,将双刀解下放在一旁,低声道:“我没那么容易死……起码现在不会死……放心……” “就这样睡?不喝点解酒汤?”宁歆俯下身去拍她,她却没有应答。宁歆又俯低了些,见她还睁着眼睛,问:“醒着为什么不吱声?” 风临呆呆地睁着眼,忽然笑道:“宁歆,今天我啊……丢尽了颜面……” 宁歆没有说话,只是在她床前蹲下身,静静听着。 风临伸出右手,在借着一点点月光细细端量,那道贯穿的疤痕如同一只眼,同样回望着她。她张开手掌,想伸直手指,可食指与中指无论她多用力,仍是微微弯曲,甚至颤抖起来,牵起一阵抽筋似的疼痛。 她将手伸开,握回,伸开,握回,不停反复,直到剧烈的抽痛卷土重来,她才停下了动作,呆呆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