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此相视而立,似有千年岁月跋山涉水无声而至。 眼前女子一言不发,睁大了一双水瞳,愣愣地望向他。裴悯看到自己的轮廓,嵌在这双眸子里,逆着灯火,四散开了一层淡淡光晕,像是玻璃毛边似的,明明又白白。 “嘛呢!”白毛怪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眼下正神气十足地站在狗背上。不过它从内室冲过珠帘的速度太快,此时大珠小珠清脆之音方才落了满堂,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裴悯前脚踏入“水幕”,白鸟本欲带狗子洗澡,又实在觉得麻烦,发现这水幕并未消失,踌躇了半晌也进了水幕之中。 “姐姐,你这么快就能使用法术啦?怎么还给我留个门,这多不好意思。”白鸟口吐童声。 见筝回过神,就瞧见一只生着长嘴,通体雪白,双翼一圈黑羽的怪鸟骑着狗朝着见筝冲来,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原来石灵说的没错,躲在戒中的还真是一只“杂毛鸟”。 “什么法术?”见筝蹲下来,与两物并高,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头。 “那门啊,不然我和裴悯怎么能进来你的造境。”见筝再一次沉默,她又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原来裴悯说的应邀是这意思,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使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法术? “好了阿腿,别闹她了。她现下连什么是造境都不知,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啊,原来专门不是喊我们的啊,姐姐你真不知道自己施梦造境了?” 见筝看着这怪鸟“鴸鴸”怪叫,围绕着自己上下乱飞,被吵得有些头痛。怒搓一把狗头平复心情,揉揉眉心道:“你也是妖怪?叫什么?阿退?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不是退!是阿腿!这是夸我腿长的意思!”说着白毛怪鸟阿腿骄傲地在空中停下,炫耀般的伸出自己的一只鸟腿,上下比划了半天。 唔,不得不说这很难评。见筝尴尬得干笑几声。 “好了,你回去吧,别都在这。”裴悯背手走过来,一出手便擒住了阿腿命运的后颈,看起来平时没少干这事儿,颇为轻车熟路。 “我刚进来就赶我走......你就是想和......” “都在境中,若是外面有了变故又该如何?如此重要的事,不交给你难道交给狗?”裴悯懒洋洋地松开了擒住鸟颈的手,轻拍了拍袖口。 “有理,这么重要的事那还得是我,话不多说,小爷我去也。”一阵白团子风驰电掣,离开了。 见筝现在对什么都不会惊讶了,因为她早已麻木了。小灰狗仿佛能体察人的情绪似的,围在她脚下打转了几圈,轻轻咬了咬她的衣角。看她在看自己,赶紧摇了摇尾巴,对她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乖巧呜嗷一声。 这世界不能没有小狗!见筝面无表情地再搓了一下狗头,进入了放空状态。 开了一个爸爸留下的古卷就拥有了超能力?这盲盒开的,堪比武林秘籍啊,成为能力者比当蜘蛛侠还简单。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掌心一片雪白,三条掌纹清晰,也许命运的齿轮,从老孟去世起就已经悄然转动。 裴悯知道此事眼前的人儿沉默不语,晚风将她耳畔的头发吹乱了几分。他下意识伸手,又在离人半米处顿下,收了回来。看了眼撒欢卖萌的狗儿,不着声响走进内室。 正一通胡乱撸着狗子的见筝,听到身后响起了叮叮当当的珠玉声,一起身,便看到雪衣公子单手持了一幅茶具信步走出,甚是矜贵无双。 他将茶具放在软塌间的矮案上,端起茶壶倒了两盏,自顾自曲腿上榻,斜椅在背后的锦绣团枕上。尽管相处了半天了,见筝还是不禁感叹这个男人的气韵真真是从骨子里沁出来的,连端茶倒水,随便一靠,都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见筝在另一侧的软塌坐下,学着旁边男子的模样,端起杯盏掩口浅啜。 “我虽不懂茶,但这味道喝起来甚好。” 这茶冷香扑鼻,入口微苦,略有回甘,啜了一小口竟似能将人精神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见筝心里偷偷思忖,倒是有点像裴悯身上的味道,低眉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那就多喝些罢。”裴悯神色淡淡,却悄悄勾了半边嘴角,似笑非笑。方才想到她徒然被卷进了一场风波中,又奔劳了半日,于是借泡茶不动声色在其中注了一丝仙力。 “唔,真不错。”见筝不知这其中玄机,以为是白玉京的用度本就非同一般。 两人望着楼下街景,沉默了一会。见筝心中仍有一事,思忖了半天,迟疑道。 “裴公子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你且说说看。” “方才你说这魇族颇为神秘,而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