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浮生河,宛若玉带穿行云京,自南洲、东洲交界始,流经十三洲,西汇入碧沧海。河面广阔无垠,活水源远流长,至北洲、南洲一水之隔之域,环绕岛屿,分道扬行,形成中洲。近中洲河段,长年河上烟云笼罩,雾霭苍茫。 一艘气派的双层画舫从流芳华街沿河船埠,从西面上溯驶来。 船楼红漆绿瓦,船柱雕梁画凤,船上人影涌动,摇桨撑船、备食传膳,各司其职,忙忙碌碌。 布衫女子立于船头,凭栏远眺,风吹动长发、裙带,若飞鸟展翅,轻盈飘逸,似会翩然而去。 女子装束素净,与画舫格格不入。 众人见其悠闲,观其姿容仪态不凡,也只敢远观,不敢叨扰多言。 “万姑娘,公子传唤您。”穿杏黄花缎袄的婢女从船舱内出来,径直上前寻她。 万枝收回视线,落到她身上:“何事?” 婢女答:“午膳了,万姑娘该服侍公子用膳。” 万枝一听,便笑了。她答应是权宜之计,又不是真给他当牛做马,他用膳,与她何干? 万枝随口敷衍:“知道了。” 婢女道:“万姑娘早些去。” “知道了。” 万枝应下,脚步未动。她不信,柳怀瑾还能饿肚子不吃了? 不管柳怀瑾是富家公子习性惯会呼奴喝婢,还是有意磋磨借机试探,万枝为的是借力入云暮山,不是柳怀瑾如何看待她,她已经和他同路,他信她几分,已然不重要。 万枝又看回河面,烟波万顷,广阔无际。 此去云暮山,柳怀瑾选择了水路。 水路更通畅便捷,万枝猜到了柳怀瑾会选水路,可没想到柳怀瑾身娇肉贵吃不得半点儿苦,临行前购置了这么大的画舫、招收这么多婢女船工,整出这么大的阵仗,招摇过浮生河。 万枝对柳怀瑾骄奢作风,快见惯不怪了。 只是…… 临近中洲河段了。 万枝远望河中央烟雾缭绕。 她离开了好几日,这几日足以洲外法阵破毁沉入浮生河底! 眼前仍烟波浩淼,意味着……阵法还在。 中洲来了修为高深者,试图修复阵法! 万枝在这个时候,招摇过浮生河,万一被发现,绝难脱逃。 万枝估算时间,进入船舱去见柳怀瑾。 万枝上楼时,数名婢女端着食盘下楼,柳怀瑾已经用完了午膳。 行至这一层最宽敞明亮的暖阁,推开房门,暖烘烘的暖气扑面而来。 万枝关上门,朝前走,炭火盆中的银丝炭嘶嘶燃着,越往里走,越温暖如春。 绕过玉刻湖光山色立屏,香几上的瑞鹤香炉,熏烟袅袅,幽香馥郁。 “现在才来?” 软榻上的人听到声儿,转动脸,眼神清淡,睨向万枝。 今日柳怀瑾一身烟墨色莲纹锦袍,难得深沉的颜色,并不压人,更衬得肤色细腻白净。长发半披着,散散插了一根翡翠发簪,多了几分格外松弛的慵懒感。 万枝不合时宜地想起“淡妆浓妆总相宜”。 不得不说,柳小公子的一副皮囊完全踩在她的喜好上。 她偏头,错开眼睛。 瞥见窗户大开着,依稀可见辽阔河面,细细雪沫随画舫行驶而来的风,飘进屋内。 万枝上前:“公子既然畏寒,别这么开窗。” 万枝掩了掩窗,留出一指缝透气,避开寒风对着柳怀瑾吹。 回首望见柳怀瑾。 柳怀瑾指骨微蜷,轻轻撑起侧额,嘴角微微弯起,漆黑眼珠隐有笑意。 “小树枝,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一时情难自禁……能谅解。可你该知道,我不会给你想要的回应,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如今你是我的婢女,主仆有别,更不该有什么别的心思。” 万枝微愣,懂得柳怀瑾误会了。 一开始是万枝故意这么表现,让柳怀瑾误以为她喜欢他,以此合理化她的接近。 故而万枝不辩驳,只道:“小树枝?公子记岔了?我有名有姓,叫万枝。” “没记岔,我知你名儿,但在我这儿,没有万枝,只有小树枝。”柳怀瑾唇角一挑,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戏谑、挑逗和嘚瑟,“你我主仆的关系,到了云暮山便该了了。这儿到南、东洲交界的忘忧集市,一直走水路,用不了七日。找到云暮山,最多半月。你想以万枝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