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惊出一身冷汗:这样一副躯壳怎敢暴露在太阳下,只能活在阴暗里。罗刹女君的可怕远非他能想象,她背后的罗刹地魔的势力更是不可估量。 眼前他最担心的是云烟霏,罗刹女君带郁应到云氏来,除了要试探云氏对地魔的态度,还另有目的,求取驻颜之术不过是罗刹女君的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拿到云氏秘术逆命之法,可让枯骨生肌,濒死之人复生,便如那枯木逢春再现生机,修了逆命之法,罗刹女君方能重见天日。 揭开温惠的真面目已消耗云峰诸多心力,见到她触目惊心的真面目后更是令云峰又是厌弃又是后怕。 他这时早被那令人作呕的味道醺得睁不开眼,内里翻江倒海。实在忍不住,转身一口气跑到殿门口,干呕了几下,方才缓过来,暗暗道:罗刹女君要求的是逆命之术,可是她不知这等术法在云氏也只是传闻,根本无人见识过,更没有谁修得逆命之术改换命数。云氏的逆命之术只传长子,景王未必是云氏的长子。 云峰抬头看向远处,他记得很清楚,云氏祠堂里供奉着两个无字的牌位,其中一个与景王景公主的父亲并立,另一个则在两个牌位的下首。云氏早年有族中长老偶尔提及过景王的世父,也说到过逆命之术,言那逆命之术乃是极难修习的秘术,向来只传云氏嫡长子。 此等传言只有这些,没有下文,因此无人知晓世父的渊源。现今,再无人说起过此事,云氏尊景王之父为尊,景王理所当然是云氏的族长,召邑的王。 前尘往事不可究,逆命之术在云氏也成了传闻,既无人见识过,也无人修习过。 云峰常在云景崇身畔,数次遇到危急,都未曾见景王施展逆命之术,也未察觉到他有此等秘术的迹象,若传言是真的,那就说明,世父是真的,而云景崇未必是云氏的长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更不可想下去,本来风平浪静的云氏,不知要被这罗刹女君搅出什么浪头来。此时,他更是心有余悸,杀了罗刹女君或许不难,但要除掉她身上的摄生蛊却非他一人之力所能为。 能下此蛊者非得暗地圣君允许不成,杀了女君毁了蛊虫就是让云氏与罗刹地魔结怨,此等震怒不是云峰能承担的。 而罗刹女君为得逆命之术恢复肉身,不惜以身犯险闯进云氏独女的房中,可见她有迫切,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敷衍东鱼谷的弟子,景王尚可,要对付这个难缠的女君,恐怕云景崇就有些招架不住,请神容易送神难,让她在云氏多待一天,云烟霏就多一份危险,无论她是想从云烟霏身上找到逆命之术的法门也好,还是要用云烟霏威胁景王也罢,最终受害的总是云烟霏,景王这个父亲对女儿的珍惜不比满足自己的私欲多,景公主连景王也不如。 不能让罗刹女君害了云烟霏,向来希望景公主多在外逗留的云峰,这个时候倒最是盼望景公主快些回到召邑,赶走罗刹女君和郁应。 若要景公主提早回来,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具体是什么理由,云峰一时还没想好。 正在这时,一只信雀扑闪着翅膀飞来,落到云峰伸出的手上。 那信雀化作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几个字:北夷进犯,使臣来访。 “北夷人终要南下了。” 云峰幽然道,这下有了催促景公主回云渺宫的理由,伸手在纸片上一拂,消去纸片上的字,同时显现出一行新的字:东鱼谷、罗刹地魔、北夷汇聚云渺宫,请公主速归。 将纸片往空中一掷,纸片复又化作一只雀儿,展翅高飞,瞬间消失在夜幕里。 云峰心想:景公主去的地方离召邑不远,半日的路程便能到,明日午饭要好好准备。 毕竟有景公主坐镇,云峰心里也轻松了许多,转身回到卧房中,忍着恶心再度施法,把温惠变回原来的样子。 而后,继续在外殿榻上闭目养神,心里略微一动,想着折桂出去良久,也该回来了,又想他第一次出聚云殿,又背着阡陌,走得慢些也情有可原,若回来的路上好奇心起,要在云渺宫逛逛也未必不可,此刻刚过丑时,正是宫人们熟睡的时候,折桂自有分寸,闹不出什么乱子,过一会子就会回来,就随他去罢。 折桂这一去,当真是好奇心起,不过不是对云渺宫的夜景来了兴致,而是一直在流云轩中看景。 有云峰的法术指引,折桂背着阡陌很快到了流云轩,起先听到醉人的乐声,只觉得头脑昏沉,差点儿把阡陌从背上甩下来,后来定了定心神,从头发里薅出一簇桂花,拿到鼻子下嗅了嗅,立刻清醒许多,自言自语: “幸亏我早有准备,管你什么迷人的手段,我有桂花清心,必不会被迷惑。” 顺手又将那簇桂花塞回头发里,桂花入发,不露一点痕迹。 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