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汇集,等待煞气足够多,必会将大船一举掀翻,到时候,满船的人都沦为阴煞军口中之物。心里顿时一凉:原来这便是净德和尚话里的意思。 阡陌看到的景象一闪而过,船上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到那情形。 凭齐安一人之力,若要抵御众多的阴煞军,势必会让船下的阴煞军趁虚而入,若要转而驱逐船下的阴煞军,那翰河中的汝平百姓立时便要遭殃。 进退两难,生死只能选其一。 阡陌深吸一口气,学着齐安的样子,也在空中划着同样的手势,果然也结出一道白色光圈,即便比齐安划出的小了也弱了许多。 仍有几个大汉一齐赞道: “小道长好法力!” 才说罢,一股浪头扑过来,将光圈击碎,阡陌身上也被河水打湿。 即将破晓,翰河咆哮了,大浪颠婆着大船,煞气冲破光阵,以决堤之势,如出笼的猛兽般扑向人流,争抢着啃噬鲜活的生命。 血腥和人群里的惨叫令他们愈加兴奋,每每吞掉一个人,煞气就变得厚重,隐现出妖魔的形态,长大嘴巴,贪婪地撕咬下一个吃食。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翰河。 河里的人已逃不掉,岸边的人犹豫着,或被岸上的人流推挤进河里,或钻个空子上了岸,作了北夷兵刀下的冤魂。 北夷兵是一群豺狼,放肆地叫嚣欢呼着,一路进城,一路屠戮,汝平城血流成河,血水与翰河连成血海,似乎,这里的天塌了,每一个人都堕入了地狱。 狂风暴雨突然袭来,如净德和尚所言,一切都失控了。 齐安回头大喊道: “回船舱!” 大汉们早已凌乱,在丘公的喝令下跌跌撞撞跑回船舱,赶在一波大浪扑来前全躲了起来。 阡陌没有挪动一步,仍在施法结出光阵,可惜只结了一半,齐安一把拉住她,闪进木楼里。 大船快要翻个个儿! 齐安在木楼门口站定,凝神静气施法,抬起右手在空中划了道符,符光闪现,落地铺散开来,慢慢稳住大船,疯狂摆动的木门缓缓停住,风雨渐渐变小。 东方发白,阳光透过血色的云,向翰河投下第一束光,照得河中血水波光粼粼,甚是鲜亮! 摧残过后的汝平城满目苍夷,北夷在这里犯下的滔天罪恶展露无遗。 煞气突然安静,悄无声息地拖走尚未完全吞噬干净的血肉,隐没到河水深处,销声匿迹了。 翰河水面如镜,好像刚才的惨剧没有发生过,只有满河的血色默默昭示着阴煞军的残暴。 突然的安静让残留在岸上的人陷入莫名的惧怕中,再没有人敢跳下河,只能等待着从四面八方杀来的北夷人的屠刀落下,将他们的尸身摞在脚下层层叠叠的尸身上。 阡陌远远看着堆得越来越高的尸山,甘泉村的景象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姜雨芫的母亲,姜雨芫的父亲,姜雨芫的祖婆,春花,蔡婆婆,河滩上的送葬队......以及庙门里冒出的黑烟。 耳畔回响着孩童稚嫩的声音: 北夷北夷, 全是坏人。 不吃五谷, 专门吃人。 天佑子民, 莫踏我门。 她喃喃自语: “甘泉村没了,安济国亡了。” 每一个字都那么无力,那么遥远,好像呼出的缕缕气,飘出去与自己再无关。 “安济国就是个小国,怎扛得住北夷人的铁骑,自是要忘。” 净德和尚接过话茬: “汝平城也完了,天要变,没谁拦得住。齐道长明知结局如此,还要耗费心血,为将死的人多苟延残喘一口气。” “是你!” 阡陌转过身去,凌厉的目光射向坐在厅堂正中的净德和尚,右手里灵气溢出,凝结成一柄短刃,直指净德和尚: “都是你的阴谋,把阴煞军引到翰河里,让北夷人夜半攻城,把城中百姓驱逐到翰河喂食阴煞。当年也是你蛊惑曹家儿子血祭出罗刹门,甘泉村的血债有你一份。” 阡陌每说一句就往前跨一步,几等快要跨到净德和尚面前,齐安抓住阡陌握着短刃的手腕: “不可!” 净德和尚稳坐不动,拿起桌上的茶悠然喝了一口: “小狐妖资质尚可,这就能以灵力化出剑刃,不错不错。” 阡陌用力挣脱齐安,看他的眼神满是愤怒: “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