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煞气冒出来,如长舌一般,舔舐尽船板上残留的些许血迹。 众人心里明白,太守一家未能逃出去,尽数葬身翰河了,至于那些阴魂不散的黑气是什么,却无人见过。 丘公看向齐安,众人皆看向齐安,一齐用眼神向他要个答案。 齐安在犹豫,但有人揭示了答案: “是螭鬽阴煞军。”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个方脸黑面的和尚走了出来。 先前那小伙计从人堆里钻出来,叫了声: “净德和尚。” 此人正是净德和尚,阡陌和齐安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阡陌想的是净德和尚跟来,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齐安想的是这净德和尚不是寻常人,他隐藏得如此深,竟没发觉其踪迹。 净德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道: “小施主,还是唤贫僧净德师父更合适些,不过贫僧不会与小施主计较的。至于河里的螭鬽阴煞军,都是些未成气候的小妖魔,大家不必担忧,只要船行得稳,还伤不了我们,天亮后,阴煞军自会散去。” 众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一个大汉质问道: “罗嗦什么,你这和尚是怎么上船的?” 净德和尚笑道: “我佛度众生,贫僧借宝船渡危难,想必丘公不会怪罪吧。” 目光移向丘公,把难题也抛给丘公。 丘公此时哪有心思与这和尚闲扯,活命才是头等大事,反问他: “净德大师所言螭鬽阴煞军可当真?天亮后浊浪就会退去?我等便能出城?” 净德和尚摊开手向翰河一指: “大家仔细看,河里的煞气可是会凝聚成人形?” 众人一听,都伸头朝河里望去。 阡陌不由得也伸长脖子瞧了瞧,果然见水流之下无数团煞气游走,迷乱了眼睛,似幻化成一个个少年,长着俊俏的容颜,回眸看着他,渐渐变成熟悉的一张脸。 可是,她一时记不起那张熟悉的脸庞是谁,只觉得亲切又欢喜,想要靠近再瞧瞧。 忽地眼前一花,幻影消退,复又变成水波涟涟,团团黑气翻涌。 原来是齐安及时抓住了她。 一扭头,见满船的男人都神色恍惚,嘴角挂着涎水,一副痴傻模样,不知见了什么诱人的东西。 齐安怒视净德和尚: “你将满船的人命都视作儿戏么?” 净德和尚不屑道: “蝼蚁之流,即便不喂食阴煞军,也逃不过北夷军的刀枪,教他高兴的死是对他们的慈悲。倒是齐道长定力与手段了得,轻易破了迷魂散,这可是贫僧花重金购得的。” 迷魂散虽解,阡陌仍是浑身乏力,否则此时必已手刃那恶僧,朝他啐一口: “你个秃驴,迷魂散是从金昌手里买的罢。” 净德和尚被阡陌骂的不爽,气道: “没规矩的孽畜,该当拔了你的舌头,别以为修了仙术就能摆脱你身为狐妖的命数。齐道长为你遮掩得这般好,你偏要开口暴露身份,白费齐道长一片好意。” 既回骂过去,又讥讽了阡陌,故意使她气恼。 阡陌待要还口,齐安朝她使个眼色,但见船上的男人渐渐回转过来,对方才的事情全不记得。 连丘公也恍若梦醒,晃晃脑袋,道: “河里果然遍布黑气,大师所言不虚,齐道长,不知这螭鬽阴煞军是何妖物?你看我们该如何是好?” 齐安只当方才的事没有发生,回道: “阴煞军未成气候,只要大家在船上就能相安无事。螭鬽阴煞军皆由这道关口涌入,太守的船已然沦陷,想必出去的船也凶多吉少,暂且退回城里,等天亮再行船吧。” 船上人心惶惶,丘公下令: “熄灯,回城!” 整条船上的灯都灭了,船工摇起橹,在昏暗的月色下向城里行进。 因翰河里煞气阻挡,大船行的十分缓慢。 待大船行到城中,忽闻兵戈铁马与嚎叫哭喊交加之声,远望城西浓烟滚滚,借着淡淡的月色,可见无数士兵与百姓从浓烟里涌现出来,震天的悲戚由远及近,杂乱地惊叫着: “北夷人来了,北夷人来了!” 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声音里的恐惧弥漫了整座汝平城。 无数人在逃亡中跌倒,又有无数人从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