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北夷人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戮。 为首的大兵,一刀落下,斩砍掉前头一个送葬人的脑袋。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孝衣和雪地,红白相应,鲜艳得瘆人。 送葬队伍来不及惊慌失措,北夷人已经嗅着血腥味兴奋起来,呼喝着,辱骂着,冲进送葬队伍里。 砍断更多的脑袋与肢体,像割一茬茬的韭菜。 队伍乱了,残肢断首横飞,血流成河。 村民们落荒而逃,或被追上的北夷人斩杀,或被战马生生踩死,或滚落向河滩,无一幸免。 温热的血融化了雪,血水汇集成道道血色溪流,汇入冰河,一时间,卫河成了一条红色。 杀红了眼的北夷人继续御马进村。 曹福旺环顾长长的血路,遍地残尸,还有红色的卫河,以及不远处的围墙,看到围墙里冒出浓浓的黑烟。 不知是顺着风,还是闻到了血腥,黑烟滚滚而来,附着在血水上面,吸尽血色。 曹福旺打了个激灵,冲远去的北夷人大喊一声: “回来!” 不知是出于惊吓,还是真要把北夷军叫回来。 没人听到曹福旺的叫声,马蹄声越来越急。 曹福旺策马跟了上去。 “北夷人来啦!” “北夷人来啦!” 惊慌与恐惧占据每一个人的身体。 瘫子二傻坐在村口的雪窝里,笑嘻嘻地唱: “北夷北夷, 全是坏人。 不吃五谷, 专门吃人。 天佑子民, 莫踏我门。” 一个大兵勒马停下,俯身吼了他一声: “不是坏人,是要死人。” 手起刀落,二傻的身子一动不动,脑袋砸在雪地里,仰面朝天。 铁骑踏破村民的家门。 男人们被屠杀,财物被抢掠,妇孺被驱赶到大街上。 士兵举着刀在村里到处呼喝: “出来!出来!不出来就杀掉全家。” 家家户户都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街上,一家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互相取暖,无以慰籍。 出门前,姜雨芫的母亲慌慌张张给家里每一个人脖子上,手臂上,脚腕上都系了红绳,打得死结,系的死死的,她这么做的时候,声音都在抖擞: “系好了,就是到了地下,孩儿们也能找到爹娘。” 父亲吼道: “说啥呢!” 母亲改口: “孩儿们好好的,看着红绳就能认出爹娘,就是没有全尸,成了白骨,多少也能留下一根,芫芫,你细看,娘亲打的结跟别人不一样,好认!” 父亲长吐一口气,先出门去祖母家了。 他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阡陌在姜雨芫跟前转悠,似乎察觉到什么,时不时拿爪子刨地,发出呜呜的低鸣。 出门前,母亲训了阡陌一顿: “天天吃白食,养不起你,走吧走吧,快滚!” 阡陌似乎听得明白,又好像不理解,呆呆地看母亲。 母亲一抬脚,阡陌立刻往后缩了缩。 “娘!” 姜雨芫半是生气半是撒娇。母亲平时不是这样对待阡陌的。 “走是条活路!人是走不了了。只要它跑得快,就能活。” 姜宗志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撵走阡陌是让她寻条生路。 于是,姜宗志拾起一根桑条,朝阡陌抽去: “去去去,走吧走吧,不要你啦!” 阡陌往后倒退,避开桑条,瞅着姜雨芫,像个害羞的小姑娘,等待发落。 姜雨芫倒吸口凉气: “阡陌,走吧!” 往外撵了好几回,逼退阡陌,她从矮墙窟窿钻了出去。 母亲带着姜雨芫和姜宗志来到街上,和大家一起,被赶到戏台边,蹲坐在雪地上。 北夷军的首领命令曹福旺把人绑起来,曹福旺找来一大捆绳子,先是一个一个地捆住双手,再几个几个地绑在一起,防止逃跑。 大伙儿瞪视着曹福旺,人群里有他的发小,低低地喊: “福旺,你咋帮着那些畜生?是你召来的北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