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活泼生气的姑娘正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一点血色也没有,原本被她端在手中的茶杯碎在她手边,割破了她的手指,暗红的血液在地上蔓延。 他不顾手上伤口崩裂,俯身抱起她,她比想象中还要轻,这些天肯定又瘦了许多。这样近的距离他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像一朵濒死的花。 他从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样觉得她是个易碎品。 “长乐郡主这几日劳心劳神,所以才体力不支病倒了,稍作休息便没什么大碍了。” 听完郎中的话南宫易朗就松了一口气,但原枫还紧蹙着眉,他早该想到从他们出事起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薛珩羲料到会这样,所以没什么波澜,冷冷的瞥了原枫一眼,“让长姐休息吧,原大人先回去歇着吧,且不说身份尊卑,原大人毕竟是个外男,在这里也多有不便。” 原枫垂眸作揖,笑容和煦,“下官失礼了。” 薛珩羲第一回觉得他的礼数这么气人,不可否置,他是察觉到了他的私心才对他说如此刻薄的话,可人家根本没往心里去,这让他有些不爽。 虽然长姐和殿下没能善终,但在他心里除了殿下无人能配长姐,若他执意要娶长姐,那就免不了要过他这关了。 春日里的傍晚比冬天亮不了多少,侍从已经在着手点灯了。 南宫易朗虽与薛珩羲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好在薛珩羲很好猜,从他的反常也能看出一二,原枫对自己的感情掩盖得很好,这次是真的着急了,就算薛珩羲再怎么不谙世事他也知道一个男子这么看一个姑娘是意味着什么。 “阿珩,你不喜欢原枫?”南宫易朗像是随口一问,唇边的弧度带着肆意,“还是不喜欢他爱慕宁汐?” 薛珩羲性子单纯,在朝堂之上处事不够圆滑,但又聪慧过人,很多穆辰兮顾虑不到的事情他都能点出来,处理妥当。 他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但又是意料之中,他认识的南宫易朗本就如此,他也不跟他打哑迷,冷声道:“都不喜欢。” 南宫易朗笑出声来,“对于我们而言,喜不喜欢是最不要紧的,不过是看似光鲜,但谁身上背负的不是家族荣耀?若这份荣耀能护阿宁一世安稳便也值得耗费半生了。” 他并没有为原枫说好话,也不必说什么,他心里始终是向着薛宁汐的。 自从阿娘逝世后,他就像没有亲人了,也没了牵挂,直到那个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向他,他当对得起这声兄长。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要为了点什么,或是功名利禄,又或是至亲好友,于他而言,他便只愿守护这片土地,护好薛宁汐。 穆辰兮接管了抓捕遥夜的这个任务,这些天都在忙,甚至让金乌卫放出了太子殿下到达渝州的消息。 遥夜当然不会上钩,她又不蠢,怎会不知穆辰兮这是布置陷阱等她去跳呢。她无意与穆辰兮分个输赢,穆辰兮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已经要准备启程离开渝州这个是非之地了。 “那二殿下呢,主上不管他简霖那边可能不好交代。”右护法如是说道。 遥夜却冷笑道:“我有什么需要向他交代的?我何时答应他要保护他那个没用的儿子?”更何况还是他那嫡长子把人弄进去的,她可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习惯。 “诺。” 右护法是前阁主提拔起来的,算看着遥夜一路走到现在的人了,她是冷酷无情,但人的本心总是趋光的,他从没见过光,所以不会追寻,可她不一样,微弱的萤火之光总是让她不自觉的忘记自己属于黑暗。 他要做的便是时时提醒着她,直到她认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向光明迈步了。 当然,除去这个,其他任何地方她都做得很像一个合格的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