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的嗓音冷漠,“郡主心疼他们母女,谁来心疼那些百姓,死去的工人们?” 禅房简陋,她还一副新奇的样子,薛宁汐从不会避讳自己略有些不体面的好奇心。 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薛宁汐更像一谭清泉,干净得清澈见底,风吹过又会泛起涟漪,不是义愤填膺便是忧国忧民,虽然傲气,却很善良。 “佛果然清新脱俗啊。”薛宁汐回眸撞见了他温柔的眸子,话也没过到脑子就说出来了,“原大人,你住得惯吗?” 说完她就发现不妥,这话说得好像他多么娇贵一样。她性格是不算好,但她总不会出口伤人。刚要解释原枫便温声道:“多谢郡主关怀,下官并不认床。” 等薛宁汐回东都案子都审得差不多了,她去大理寺找南宫易朗时此事已经过去了四日。 南宫易朗含着笑向她陈述案件,“这人是明大人举荐的,事发后明大人亲审,没用什么刑就都招了,这次堤坝塌陷他本打算重新按要求建的,谁知道你一去就逮着了他,至于补助金,他的确没想过发放。人也都是他杀的。” “这么多人他都下得去手?他怎么敢的?当真是目无王法。”她看着情绪不高,从前结案她可不会这样。 “怎么不高兴了?”南宫易朗突然想起来她还去寺里了,听她半句不提应该是没什么收获,便调侃她,“还是你发现自己顽劣的本性与佛无缘?” 薛宁汐听了来气,拍了他一下,不轻不重的,“我只是没想到一场洪灾便让我穆樱如此疾苦,与我想象中的太平盛世不大相同。” 南宫易朗理解,她见到的阴暗面并不多,他也无意让她领悟这些事,她只需要开心便好了。他仍用着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你是皇家贵女,自是体验不到世间的不易,但作为决策者,做利民之事造福百姓,问心无愧便好。” 薛如言从不叫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像这样直白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虽然她明白自己现在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但并不甘于此,她也同样期盼穆樱国泰民,想守护这盛世繁华。 “我能够尊贵何尝不是得益于百姓的爱戴,我更应护好他们,不叫他们受尽苦楚。” 若说决策者……她仍然深信,穆辰兮会是穆樱最好的继承人。 也不知道南宫易朗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他当时并没有开腔,只是漫不经心的笑着。 没过几日薛宁汐再来大理寺找他玩的时候,他丢了一卷竹简给她,随口道:“这是我从户部拿来的,上面详细写了此次咸阳洪灾的补助,陛下开了粮仓,太子殿下令户部尚书派人亲自去咸阳将这些银子分发给每家遭难的农户手里。” 薛宁汐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着忙碌的兄长,“阿兄,怎么给我看这些?” 南宫易朗头都没抬,提笔蘸墨,在纸上圈圈写写,“不想看别看,来给我研磨。” 虽然不那么友好,但很能治薛宁汐这样的明知故问,即便他不想同她说这些,可他并不想把她教成一个说出“何不食肉糜”的名门贵女。 有这样不粉饰太平的父兄,薛宁汐注定会成为一个明是非,识礼数,察不易的姑娘。 陛下特地为此事设宴,既是褒奖,亦是敲打。 “长乐,这些日子你为渭河水患一事费心尽力,柳成福得以伏法你功不可没,听易朗说你还让他去户部查了补助的事情,想来此行你没少破费吧?” 薛宁汐没想到兄长会把功劳安到自己头上,但她无暇多想,连忙起身行礼,“陛下言重了,大理寺的诸位大人才是此事的功臣,长乐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况且即便不是长乐,穆樱任何一位官员见到百姓生活如此萧条亦会施以援手。” 皇帝也顺水推舟,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多亏有这么一个聪慧过人的长乐郡主,否则莫说援手,只怕不仅仅贪官逍遥法外,咸阳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皇后端起酒杯,嫣然一笑,“宁儿天资聪颖,不枉陛下对其寄托,实乃新一辈之楷模。只愿我穆樱日后海晏清河,时和岁丰。” 陛下望着她,眸中蕴着温柔的笑意。 他牢记着她还是他的太子妃时便说,她一直都站在他身边,而非身后。 群臣起身跪下,“陛下圣明,长乐郡主慧眼识真,臣等一定引以为戒,清廉正直,不负皇命,为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