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聂王君张眼朝外望去。帐幔上出现一条欣长的影子,遮蔽了殿内唯一的光亮,影子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往后退了退。 本君的轩儿竟能站起来了——看来真是轩儿的魂魄,聂王君苦笑着坐了起来。 “父君,儿臣罪该万死!”影子说着跪了下去。 “轩儿,真的是你?!”聂王君撩起帐幔,此刻他是不大相信他自个的眼晴。 “父君,是儿臣。”元轩跪着的双膝仍旧跪着,“父君,儿臣不孝,让您受惊了。” “咳咳……轩儿,你……咳咳……”聂王君以拳抵唇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父亲莫要担心,儿子并无大碍。”元轩清澈的眸子溢满自责,尤其是瞧见聂王君霜鬓。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聂王君长舒了口气。 “儿子捧油灯失了手酿成大祸,早该来领罪的……”说这话时,元轩是害怕的,他害怕聂王君雷霆震怒。 “你?”聂王君果然十分震惊。 “起初,儿子是想喊人救的,可就在那一刻,儿子起了私心——儿子知道身为王长子,纵使再倾慕小苏,也是不可能入郡主府做夫侍,便想一死了之……” “你,简直是糊涂!” “是云修、云筑拼了命才救出的儿子……如今世人皆以为儿子葬身火海,父君便也当儿子死了,让儿子出宫可好?” 聂王君又恨又恼,又不愿儿子看到他心疼他,扭过头翁声翁气道:“为父那日酒醉,才说了那些不着边际话,轩儿莫要认真……现如今你腿疾已好,开府娶亲便可提上日程 …… “父君……儿子一心求死,是放不下小苏才愿苟活,如今,儿子只想守着小苏过完余生。” “你若想报答她医疾之恩,唔,明日为父便替她择良婿,再赐黄金百两,如何?” “父亲,儿子幼时失了母亲,现下不想再失去小苏了……”元轩膝行向前,仰首乞求道。 “你可想过出了宫,你便是毫无身份的庶民,倘若有一日你后悔了,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儿子明白,亦无悔!” 无轩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聂王君听了深知留他也是枉然, “你既选好了往后的路,为父成全你……也算全了对你母子的亏欠!” 帐幔滑出指间重新掩了龙榻,隔着帐幔,聂王君瞧见长子扶着榻沿起身,磕磕绊绊地朝外行去,心不觉揪了起来,又见其行至门首转身扶着门框跪了下去,朝他咚咚咚的连连叩首,方才硬下的心肠又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