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孟真。 她自小没了娘亲,父亲常年住在军中对他兄妹向来不管不问。如今爷爷不在了,她不想再与哥哥生了嫌隙。可心中的自责折磨的她整宿整宿不能入睡——只要一合上眼,她就看到爷爷颤抖着手指向她,实在疲惫极了,便伏在案上打个盹。就像此时,她伏在雕栏上,只片刻便打起熟睡的轻酣。 “挽晴……挽晴……” 孟挽晴睡得正香,忽觉有人推她。她支起浑浑浑噩噩的头颅,问:“何事?”她以为是管事来回事,因而眼尚未完全睁开,便问出了口。 “挽晴,是我……”吴瑾侧身坐了下去,他望着孟挽晴憔悴而消瘦的面颊,心头陡得一紧,“挽晴,你,还好吗?” “你怎得来了?”孟挽晴说着四下环顾,见无人方放下心来。 “我……”吴瑾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吞吞吐吐道,“我不放心你。” 孟挽晴向来看不上他,可此刻望着他鼻子一酸,失了血色的嘴唇嗫嚅着,泪不争气地滚了来。 “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说着,她扭首又望向翠竹。 须臾,她听到身旁一声叹息,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他不说话,她亦不说话。 吴瑾的出现,孟挽晴有过一刹那的激动,然而那一闪即逝的激动对她而言,不过是溺水之人手中的稻草罢了。 吴瑾与那一帮太学同窗中并不出色,身份也不够显赫,尽管对她痴心一片,却始终入不了她的眼——只因她眼里心里只有太子元辰。 眼下,父亲死了,爷爷也去了,她要帮着哥哥重振孟氏,既然入不了东宫,她只能遵从爷爷的遗愿嫁给那个鳏夫……心中一阵冷笑,终究是无缘,又何苦再纠缠! “你还是快快离开,要是让人看到你在这儿……不好……”孟挽晴并不看他,语气倒比先前温柔了几分。毕竟那一帮子人中,也只有吴瑾还记得她孟挽晴,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挽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就让我在这儿陪陪你可好?我不说话,就这样陪你坐一会儿,你若是难受,那便痛痛快快哭一场……” 吴瑾俊秀的脸上满是心疼,他是真的心疼她,小心翼翼地朝她挪得近了些,大着胆子伸出手臂。 “你要做什么?”她冷眼对上他的眸子,厉声道。 “我……” 颓废地垂下手,吴瑾扭过脸不敢再看她。好一会儿,他才道:“待大司马过了百日,我便求我娘来府上提亲。” “提亲?” “我不愿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宅子里……” 他这个傻子,竟还要向我提亲!这些年,他还没有看清自己不过是利用他接近太子罢了。孟挽晴心情复杂地看了吴瑾一眼:这个仪容不算绝尘,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男子,心思单纯的如同涉世未深的少年,若不是家中变故,或许她真会应了他。 如今,孟家需要的是能让她与她的家族所依仗的男人,而眼前之人只怕永远也给不了她。闭了眸,理了理乱了的心绪,再睁眼时,已不见悲伤。 “多谢小公爷美意——只,爷爷生前已将挽晴许了人家……” 闻言,吴瑾不敢相信似的瞪着眼珠子:“许了人家?谁?是他么?” 须臾,又听他道:“你终究还是想嫁给他……可他要娶徐家的女儿,你还要嫁给他?”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长辈做主!”孟挽晴明知他误会,也不解释,朝他福了福转身进了屋子。 门,就在眼前呯得合上,吴瑾怔怔地立了许久,忽地轻笑出声,那苦涩的笑,自唇角还没化开,便没了踪迹…… 他打小便喜欢孟挽晴,而孟挽晴心里眼里只有太子元辰,他并非不知,而是单纯地想他对她的好,她终有一天能明白。 如今,她接连着遭受丧亲之痛,他想,他该在此时站出来向她表明心意,好好地守护着她,可她宁愿作他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