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姨娘一身水红色连纹半壁,湘妃色绣银合欢花薄纱裙,留仙髻上插鎏金攒珠斜翅钗,红珊瑚金加托茄型耳坠,摇曳生姿,目光流转,风情灼灼,端的是绝色尤物,此刻正柳眉轻颦,思索着。 这红姨娘有副好皮囊不说,肚子里也还有些墨水,脑子也灵光,不似那等眼皮子浅的,不亏是原出身官籍又受教坊司调教五年的。 程妈妈面色不变,也不做催促,心思却是活泛着。 希望这个红姨娘能聪慧些,走正确的路,不枉小姐费的一番心思。 沈氏怕是这几年位置坐的太稳了,敢拿我们大小姐的名声作伐子,大小姐乃根正苗红的陶府嫡长女,岂容她一个庶出继室算计置擢。 当大小姐舅家不存在,老夫人是瞎的不成。 就算老爷不管事儿,可这陶府也不是她沈氏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小姐真下了狠手整治她,有的是法子,不识抬举的东西。 红姨娘半晌双目一清,下定决心,若是屈居人下,卑躬屈膝一辈子她绝不能忍受,重要的是大小姐提出的条件确实诱人,值得一搏。 “请程妈妈转告大小姐,妾知道谁才是陶府真正的主子,定不会叫大小姐失望。” 程妈妈严肃的面容勾起一丝笑意,朝红姨娘抚了半礼,不卑不亢,从容应退:“跟红姨娘说话就是方便,好,老奴这便会回去复命。” 四日日后,品琴菀 二等丫头流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将篓里的针线络子分类,一边与同是二等丫鬟的流珠咬耳朵。 “这红姨娘可真是有本事,迷得老爷团团转,赏赐的物什若流水一般进了那若颜岚呀,光看那红姨娘平日的穿着首饰都比一般人家的正室还精致贵气,真真是羡煞旁人。” “哎,听说昨日红姨娘病了,老爷免了她之后几日的晨昏定省,太太气急败坏,与老爷大吵一架,直说老爷宠妾灭妻,不顾夫妻情分,还闹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可谁想到一向维护嫡系的老太太,竟破天荒黑了脸,不仅不帮太太说话,还劈头盖脸一顿好训,话里话外皆是暗示太太刻薄善妒,心胸狭窄,处处打压妾室,不仅自己生不出儿子,还阻碍陶府长房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太太那个脸色啊就如那泼了墨彩的画坊一般,啧啧啧……” 身着豆绿色绢布比甲,深青色粗布襦裙,只插一根半两重的细银簪,周身再无它饰的三等丫鬟月儿,小嘴轻撇,一言不发的拿着扫帚在不远处扫地,眼里流露出不屑,手上愈发用力了,扬起的烟尘传到了流珠流苏两人那儿。 流珠流苏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流苏立即双眉倒竖。 “一个三等小丫头片子,不过随七姑娘去了趟宁王府就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扫个地还敢使坏,小心我告到刘妈妈那儿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你还敢如此嚣张。” “两位姐姐威风无二,月儿区区一介三等丫鬟仰仗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开罪,月儿不过是遵照刘妈妈的吩咐好生打扫庭院,用的力气大了些罢了,未曾存心使坏,怕是两位姐姐嫌帮姑娘分线太过劳苦,心生恼意便迁怒于旁人,哎,这天瞧着也是入了署,燥热难耐也是常事,月儿自会体谅两位姐姐的苦楚,绝不会在别处多嘴饶舌,背地里揭底的,两位姐姐自是放宽心吧。” 流苏气的一个倒仰,好个伶牙俐齿的月儿,这明着是恭敬体贴,暗着却是讽刺她们仗势欺人,偷奸躲懒,瞧她那阴阳怪气的模样,看我不撕烂这蹄子的嘴,叫她再放肆。 旁边的流珠却一把拉住流苏,摇了摇头,小声道:。 “这事儿闹大了,对咱们都没好处,万一扣我们一顶藐视主子的帽子,依刘妈妈那欺软怕硬的自私性子,才不会因为你平日里给的那些好处就损了她自个儿的利益,那谁知道闹到最后下场如何,咱们还是息事宁人吧,姐姐。” 流苏气的胸前起伏:“今日便暂且便宜了她,哼,走着瞧,看谁厉害。” 如丹阁 此时的陶知玉却是不在品琴菀,而是与陶知珑一道伴在沈氏身侧。 沈氏身着石青色暗纹革丝八宝缎裉,朱红色团花纹罗裙,两边一对雀尾金钏,一整副嵌南珠金头面,端庄威严是十足的,却是老气隆重了些,和以往的往贤良雅致的穿衣偏向大相径庭,脸上涂脂抹粉也掩盖不了眼下的疲态,气压略低。 “听闻七姐儿这几日常去鹤芝堂,莫不是那儿的下人伺候的更周到。” 瞧着沈氏状似玩笑,凤眼里却暗含凌厉的模样,知玉知道此番若是稍一不慎,便会成为由头,承受沈氏压抑已久的怒火。 别人沈氏动不了,但陶知玉区区一个庶女,还要仰仗她的鼻息过活,又是母亲教训子女,天理伦常,旁人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