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裳拿出袋子里的日月宝珠,幽暗逼仄的小木箱里霎时变得光亮起来。 高师父盘坐在地上,掏出微胖商人提前写好的小纸条,借着光亮读到:“荒境的都城是一个叫作临平城的地方,也最为繁华热闹。传闻中是最接近神的地方。” 原来,微胖商人早已被高师父缠得叫苦不迭。两位师父每日按时按点地来到他的铺子,宛如两尊门神般一左一右地站着,什么也不做,有客人来了就笑盈盈地盯着对方,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有时家中八十岁的老母和贤惠的妻子来店里送饭,元师父远远看见人了就亲切地招呼道:“大娘,嫂嫂,来啦!家中两个孩儿如何了?在学堂还跟不跟人打架啦?” 渐渐地,铺子里的客人越来越少,送饭的人也不敢来了。终于,微胖商人忍无可忍,神神秘秘地将高师父叫进了账房,蹲在柜台后面悄悄告知了他一个密辛。 传说,妖界有个善用修道之人来修炼的妖魔,名为奇琨。这个奇琨神出鬼没、行踪不定,但常常派出手下小弟流窜作案,捉些有修为的活口回去,再慢慢折磨,掠夺法力为自己所用。自从山神出世之后,奇望表面收敛不少,但实则依旧躲在暗处蠢蠢欲动。 微胖商人讳莫如深地以手掩口,凑到高师父耳边道:“照我说啊,山神大人如今看你们这帮屠魔者也头疼,他老人家与奇琨有了共同的敌人,对他的行动大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微胖商人向高师父提议,先集结一大批人作为诱饵将那奇琨的手下引出来。对方一旦上钩,便假装抵抗一番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坐上“囚车”被运进去。一旦进了荒境,再中途跳车逃跑都好说,毕竟那里头还有山神管着,操纵空间的妖术也被明令禁止了不让用。 高师父捋起胡须,得意洋洋道:“我和元师父将计就计,在村子里散布了不少有关羽人出没的消息,所以青嵘派才会那般倾巢出动。这般动静果然引起了奇琨的注意。” 高愠愣愣地张大嘴,竖起一个大拇指,道:“我还真以为青嵘派的人是听了我的话所以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身下的马车还在一刻不停地朝前疾驰着,元裳不免猜想他们会不会已经身处在荒境的地界中了。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原本日思夜想的荒境竟然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进来了,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 元裳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出去,前面还有两个木箱堆叠着,更前面是一个佝偻着背的矮小男人正在驾车。元裳猜测那应该就是会附身于物体、声音尖利的妖邪了。 元裳大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他们依然身处于荒野。她收起宝珠,在黑暗中问高师父:“我们什么时候逃走?” “再等一两日吧,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下了车也找不着路。”高师父打了个哈欠,几人商量片刻,决定要去到有人烟、有路牌的地方再走。 马车在天亮时停下了,矮小男人哐当揭开木板,露出一张发皱的脸。元裳被吓了一跳,与其他三人一并齐齐缩在角落,身上不住地哆嗦着。 男人环视了一圈,丢进几个面团子,再啪地一下盖上盖子上了锁。元裳不敢说话,只将眼睛放在木箱的缝隙处往外看去,只见矮小男人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间山野酒肆,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放进前面的木箱里。随后再次驱车向前驶进。 车轮一转起来,高愠便在声响的掩映下开了口:“他拿的是什么?不会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高师父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拿起扔在木板上的面团子,闻了一下,艰难地张开嘴咬了一口,道:“还是都吃一些吧,保存体力。” 面团子又硬又干,还没味。元裳倒不太介意,她一向彻底贯彻进食只是为了活着的道理,拍了拍灰便三下五除二地咽了下去。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赶路,木箱低矮狭小,人躺不下去腿也伸不直。就在几人暗自叫苦不迭之时,周遭的环境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险峻陡峭的山路出现了,矮小男人似乎并没有走官道和正路,而是从荒境边缘不断延伸进去。 又是一天清晨,矮小男人将马车驾入一个半开口的山洞里,将马匹卸下来牵进马厩里喂食。隐隐约约间,外面传来了矮小男人与另几个人的交谈声,元裳依稀听见了类似“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一类的话。 交谈几句后,几人便都离开,四周只剩下马匹进食的咀嚼声。 沉默须臾,元师父率先开了口:“外面的马是普通马吗?现在是不是我们逃跑的好机会?” “是普通马。”说话间,元裳已经撬开了木板外的锁头,她掀开盖子站了起来。放眼望去是一段连绵的山坳,路边摆着许多装载物资的木箱。而每一个关卡间都设了屏障,元裳他们身处的山洞更像是一个小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