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裳抬头望向深井的另一端,犹疑道:“你说他的话是真的么,镇地缦真的会从这里回笼?” 高愠闭着眼睛,因发动法术而皱起眉,他低语道:“看样子不是真的,他正背着工具包着急忙慌地往另一头赶。” “长那么多张嘴有什么用,嘴里没一句实话!”元裳拽着还闭着眼的高愠,“我们追!” 高愠被她生拉硬拽着,脑中拼命串起各种信息,“他先下了一层楼……随后走过一个铁索桥……在三条一样的路之间选择了最右边……接着再右转……” 元裳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高愠险些被摔个四脚朝天,他睁开眼,“怎么了?” 元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抬下巴道:“看见他们了。” 高愠猫着腰,果然看见几十只渠荪严阵以待地守在井口外,看样子这才是真的回笼之地。元裳从怀里掏出刚刚到手的法器,远远地朝那边一丢,道:“是时候该试试这个法器的效用了。” 法器本身只是个刻着符文的小木片,被元裳这么一甩出去,竟直直地立在了空中,它没有挂铃铛,却前后摇晃着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底下的那群渠荪被响声吸引,全都抬起头盯着那个木片看,看着看着,头就再也低不下去了。 “是定身咒啊。”元裳信步走到那些渠荪身前。这个法器不算上等,遇上法力高强的妖物派不上什么用场,即使起效了能定住敌人的时间也很有限,但这对清贫惯了的元裳一行人来说算得上宝贵。 元裳跟下棋似的将一个个渠荪们拎起来,挤挤挨挨地放到一处。首领渠荪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害怕得恨不得当场跪下,“你……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们嘛,自有我们的神通。”元裳垂眸道。 如今只剩下任人摆布的份儿,首领渠荪的骨头再次软得比谁都快,他尽量蠕动着被定住的嘴巴,卑微道:“别……我们会帮你们的,以后渠荪一族任由女侠驱使。” 元裳总算将所有渠荪都聚拢在了一块,她用剑尖沿着他们的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所过之处皆泛起金光,直到这个圈首尾相连。 “是吗,”元裳面无表情地道:“可是我已经玩腻躲猫猫的游戏了。” 元裳再水平沿着渠荪的头顶和脚底扫了两圈。就这样,所有渠荪都被围在了这个无形的“罐子”里。 设完结界,元裳将空中的定身咒取下来,递给高愠:“这个还是放你身上吧,有时可做防身用。” 总算重获身体自由的渠荪一个个臊眉耷眼地站在原地,虽然理论上是能动了,但元裳将他们放得一个紧挨着另一个,摩肩接踵的想动也动不了。 最外圈的渠荪遭了殃,稍稍不注意就会触到结界,即便不知道真的碰上了会如何,但都不敢当那个先行者,于是只能往中间挤。最中间的渠荪看似安全,实则被挤得快要窒息。 元裳看着高愠手里提着的那只昏迷的渠荪,道:“把他也扔进去吧。” “别别别……”“罐子”里的渠荪俱是大惊失色,“这里头没位置了!千万别放进来!” 元裳饶有兴致地问:“噢?那你们说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罐子”里的渠荪叽叽喳喳地出起主意,各个都争先恐后地要给元裳献计。末了,还是首领大喝了一声:“没有他,镇地缦就不会回来了!” “怎么说?”元裳将肩上的高师父放到地上,正色问道。 “你们是不是误以为镇地缦的弱点在头部?”首领渠荪道,“但一般人往往还不等有机会上去就会被甩下来,更别提它们之间还会互相盯梢了。就算真的攻击到头部了,彻底摧毁它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们像现在这样下去只会被活活拖死……” 首领渠荪那许多黑黢黢的眼睛讳莫如深地眨了眨,他缓缓道:“你们从来就没想过,可以从尾部抽出它的脊髓?” 元裳和高愠齐齐怔住了,元裳不解道:“你以为我们没攻击过它的尾部?硬得跟城墙似的!” 首领渠荪伸出一根手指头,煞有其事地左右摆了摆,“非也非也。镇地缦在地底生活了数千年,身体早就与岩石璘矿融为一体了,它的强大也恰恰因为它将这些矿岩变作了自身的一部分。我们所做的大部分修补工作实则也是将更多的硬石磨合装配于镇地缦的身体之上。” 元裳回过味来了,“也就是说,它们的弱点本来不是尾部,但由于战斗中需要将尾部撑地行走,那一块的保护层磨损得也就最多所以成了弱点?” 首领渠荪赞许道:“你很聪明。” 元裳又道:“当原本的肉身露出来时,它们也就如肉体凡胎一般失去了盔甲。它们会在这时悄悄回到老巢让你们做修补,所以你们才会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