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琰将云月带走,裴现抓住了云月的另一只手腕,语气阴冷地说:“她现在已经下班了,必须跟我回家。” 安琰冷嗤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哪里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 安琰看向云月,将选择权交给了她:“回家还是跟我走,你自己选。” 云月有理由相信,安琰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她如果当真跟着裴现回了家,只怕自己的星途也就此了结。 除开这个理由,左右云月决定的,还有赌气的成分。她就是不想遂裴现的意,就是不想看着他们之间的一切决定,都必须建立在父母意愿的基础上。 “哥,安总应该真的有事要跟我……” “行了。”裴现冷声打断云月的话,“跟谁走是你的自由。” 说罢,裴现已经率先迈开脚步,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云月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难受,就好像意识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走入裴现的内心,但又死活不肯接受这种现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安琰的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抵达这间餐厅的。看着餐盘里上等的牛排,她却没有半点食欲,耳边优雅的小提琴曲也像是扰人的杂音,让她觉得烦躁。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么?”安琰问。 “啊,不是,是太晚了,我不能再进食了,会长胖。”云月随口编出一个理由。 “你一点都不胖,呃,我的意思是,适当吃一点没关系,身体健康才能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而且牛肉的热量很低。” 云月没有心思理会安琰自以为是的说漏嘴,她兀自问道:“安总,你刚才不是说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我说么,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拍得如何。” “挺好的,节目组的大家对我也很好。” “我听说今天你要求真打?” “力求逼真,一个巴掌不算什么。”云月轻描淡写地说。 安琰有些急了,“追求演绎效果是好事,但也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的心情,但是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步步来,急于求成反倒会适得其反。” 听完安琰这一席并不符合他身份的话,云月问:“安总,你平时也是这么要求公司其他艺人的么?” 安琰被问住了,在他的心里答案很明确:当然不是,他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他对手下员工的要求也非常严苛。 但他无法将这个答案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有些他试图掩藏的情绪便再也掩藏不住。 可若是从前的他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脚,而不是反过来问他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她到底是变了,是那场车祸之故,还是历经生死看清了现实?安琰不知。 云月并未深究安琰的沉默,只说:“安总,感谢公司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证明自己,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安琰只是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凉水。 一顿饭在并不轻松愉悦的氛围中结束,安琰送云月回到福康小区,便驱车离开了。 云月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里的大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去影响家里人。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睡了。 可刚一进门,她就通过从客厅落地窗边照射进来的路灯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没有开灯,没有看手机,就只是倚靠在沙发上。云月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那里睡着了,还是清醒地在等待着什么。 她仍旧小心翼翼,轻轻关上门,换了鞋后蹑手蹑脚地准备回自己屋。 这时候,那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工作能聊一个多小时?” 云月不知道他这么质问的意义在哪里,是代表父母来问,还是单纯地出于一个兄长对她的关心? 从裴现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宁愿相信明天她就会成为影后,也不相信裴现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而有此一问。 但一想到这种现实,云月内心就莫名地烦躁,以至于她不想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像个叛逆少女一般,总要说出些气人的话来。 “什么工作都有可能聊一个小时,你会不会问得太多了点?” 裴现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阔步走到云月面前,气势汹汹地将她逼得后退,直至餐桌挡住她的去路,退无可退。 换做以往,云月一定认怂,会赶紧抱住裴现的大腿求原谅,但现在她不想,甚至还想再刺激他一下,她就想看他撕下虚伪面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