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可用了?”五公主问。 “今日赶早来见公主,好及时赶回衙里,并未用早膳。”孙望衔道:“不过今日可以好好陪殿下了。” “罢了,你还是先回吏部去吧。”五公主笑:“看你神思不属的,今日的事可是很重要?” 孙望衔颔首:“开春时已经开始忙,现在正是点算的时候。” 他还有话没有说:有好多官员托了他,让他在今日考课上相助,他已收了人的礼,就等着今日去办。 不过即使今天耽搁了也无妨,孙望衔心头盘算,如今的吏部尚书年纪已经很大了,很多时候耳背,很多话听不清楚,即使今日有些事已经定了档,不过若是他有心,那档案也是可以改变的。 只是这话不能与公主说。 所以他面上还是含着淡淡的忧虑。 公主知道他是个勤恳的人,公事上的事情是断断不会耽误的。况且夫君有官名,这也是她的荣耀。至于与她之间的事,他有陪她的心思,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吏部的事情杂,可当忙了几个月,把所有人的生平都做了档案之后再去做事,就有法条可依了。 孙望衔到了吏部之后,吏部堂里所有人都起身向他行礼,吏部尚书坐在中间,发须已经白了,见他进去还是半起身向他打了个招呼。 孙望衔面子上淡淡的,心里却把所有人的表现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哪个是实心诚意的,哪个半带勉强,心里面已经有了成算,到时要把哪些人按下去,再把什么人捧起来。 考课还没有开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他装模作样的谦虚了会儿,就在吏部尚书右首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选课的规矩是四善十二最①,初衷是好的,可除了【十二最】有明显的公文可依之外,其他的都是人事裁定,而人事裁定是最容易在其中做文章的,如今孙望衔就是这做文章的人。 坐在悬挂着公正持衡的吏部大堂匾额之下,孙望衔心里头盛着万丈的雄心,面子上却不露,吏部尚书是个糊涂的人,在听书吏读完第一位官员的考薄之后,竟然将目光看向了孙望衔。 “孙侍郎,你看这…”吏部尚书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丝问询,留着白胡子的下巴奇异的弯起来,颤颤巍巍的抖出一个笑:“这人该是几等?” 孙望衔心头烦躁,这吏部尚书是个不会办事的,以往翰林院出身,做了一辈子的学问,老了老了却糊涂了,竟然当廷向他问这样的话。 孙望衔礼貌颔首:“还得请堂官直断。” 老尚书点点头。 孙望衔用手扶着下颚,左手分开,左手食指伸着,右边伸着三个手指,堂下的员外郎便起身说话,最后定了个上中的政绩。 右面的员外郎起身,孙望衔认出来,那是常跟着尹安办事的人名叫魏尚的,吏部的实务倒熟,可惜的是为人古怪,不通人情。 魏尚身形瘦削,起身冷冰冰道:“此人任期内人员户口递减,漕运支出反倒翻了一番,如何也够不上上等的评级。” 孙望衔嗤笑一声,下方常跟着他的员外郎林济便起身辩驳:“近些年年成有变,各地户口都有削减,不能因此便不通人情,否认大臣的功绩。” 魏尚道:“吏部今年收到不少暗折,都是参这位大人中饱私囊、所在之地贪墨成风,甚至手底下有官员强娶民女为妾之事,还望堂官大人验看。” 吏部尚书的胡子抖了一抖,林济冷嗤一声:“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百姓们对官员不满常行诬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魏大人怎么连这些也信?” 魏尚道:“上告者什么年岁,户籍何方,所告者何人,出于何事,折子上写的清清楚楚,大可派官员前往验看。” 他字字铿锵,并没有要退却的想法,林济反倒是无话可说,孙望衔冷淡的开了口:“尊下说的倒是在理,只是事情有缓有急,派人查验也不是一日之功,可若是因为此等事耽搁了叙职,影响的便不是你我几人了,那可是天下的百姓。” 说完的下唇捏了一个笑,脸上却未带笑意,看着魏尚道:“尊下说的事情,可能要等到下一年叙职的时候再办了。” 魏尚冷清着脸,孙望衔抬手示意,书吏便开始念下一位大臣的考薄了。 下衙时已经到了酉时,孙望衔铁青着脸,每次提到一个人,这魏尚总是有话要说,可见他对尹安还是太仁慈了些,吏部之中有这样一些人在,他看来是顺心不了。 林济看他不开心,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旁道:“大人莫要因那小子生气,在这京中做官,哪有不犯错的,假如让我抓到把柄…”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可孙望衔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心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