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哲的指尖按压着楚黛的足踝,抬首询问痛否时却毫无回应,觑见明显在走神的少女,他略微加重手劲按了按,得到了预料之中的惨呼,盯着她不悦的神情,沉吟道:“大抵是骨头断了,我且背你回屋,快上来。” 他蹲低身子欲让楚黛爬上背,余光中睇见其攥着石块袭来,幸是反应机灵折身擒住,将其整个人按倒制服。 被扣住胳膊的楚黛仰躺在地,激烈挣扎无果,娇美面庞布满冷意,目中寒凉瘆人。 “能想出这招来毁本郡主的清誉,他欧阳杰倒是费尽心机。” 假如她真让一个男人背着,不出半个时辰阖府皆会传遍,即便以雷霆手段管束奴仆的嘴,也难防苏氏一干人的恶毒之心。 哦,敢情把自己当不轨之徒了。 摸了摸面皮,夜哲挺疑惑,“在下当真长了一副恶相?” “外表越华美漂亮,内里长年累月储下的肮脏龌龊便不计其数。” 呵,拐着弯子骂人,简直不识好人心! 以他往昔的性子早就甩手走了,今时虽被一通明损暗贬有些意难平,但终归不忍瞧着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独自黯然神伤。 压下拂袖走人的欲望,他使劲按了一按这位郡主的右足踝,“小娘子可知,你目下像极了一只刺猬,欲把浑身锐刺扎向所有对你释放善意的人。” 吃痛之下,楚黛不禁叫出了声,弥漫着水雾的眼,透出了利刃般的尖锐狠狠刮向对方,并扬臂扫开那双手,“放肆!” 夜哲叹气:“别逞强了。”俯身把人一捞,打横抱住。 楚黛挣不开他的怀抱,脸上浮出磅礴怒意,“你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放我下来!” “再嚷大声点,让阖府人都来瞧一瞧你。” 小不忍则乱大谋…… 楚黛撇开脸,紧阖住眼,缓缓调匀呼吸,隐忍窝囊气的空当,不觉便忽略了周遭偶有经过却仿佛什么都未瞧见似的奴仆。 唔,不愧是名满长安的美人。 端详片刻,夜哲打心眼里觉着怀中人的姿容要比天宫的仙子更美上三分,温香软玉倚怀,少女娇弱娴静的姿态映入目,让他不禁有些荡漾。 “到了。” 面色不佳的楚黛张目瞥见琼琚斋的大门,锁了眉。 一介外男怎会清楚回她居所的路? 且偌大的琼琚斋空荡荡竟也没个奴仆。 审视了一圈屋舍,夜哲把人安放在一株老梨树裸出地面的树根上,粗砺遒劲的根茎形成了天然坐具,落满雪白梨花,坐上也不硌人。 “这琼琚斋的景致倒别具韵味。”他矮身抬起楚黛的足踝褪下精巧履袜,握住白净修长的玉足,在肿胀处轻揉起来。 许是夜哲指腹间的薄茧,刮得有些痒,楚黛小腿向后缩了下,闻对方赞叹,矜持地笑了笑。 她喜梨花。 故而琼琚斋内栽植的树木以梨树为主,其次为柏、柳、椿三种树木。 每逢孟春皓雪琼枝,满树清香飘逸,恰贴合‘琼琚’二字,到深秋则结出甘甜多汁的梨子,呼朋引伴摘梨品尝再好不过。 大掌揉搓的舒适感让她唇中逸出喟叹,低眼看向足踝的刹那,竟愣住。 原先的淤青肿块奇迹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痒暖流游窜进四肢百骇,这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是买靶镜时的首次触碰之感。 清风骤袭,梨花飘曳,一只蝴蝶恰从花雨里翩跹经过,微颤着蝶翼停驻于楚黛肩头。 屈蹲着的夜哲替她套好袜履,微扬首,清亮灼人的漆眸正映着一位娴静如花的少女,颊畔梨涡渐深,“看来这只蝶,很喜欢你。”他疏朗一笑,长睫落下淡淡阴影。 恍惚间,楚黛亦笑了。 “娘子醒醒!娘子!” 下一刻,她目中兀然出现了冰嫣和雪嫣的脸。 “您总算醒了,这天热不宜树下小憩,还是进房歇息为妙。” “是呀,外面容易晒伤中暑。” 从二人言语里,楚黛得知自己居然倚树睡着了,可…… 扭了扭足踝,她的眉越拧越紧,难不成又在做梦? 一天内所历之事,令她倍感诡异的同时心间亦是烦乱,阖目按了按额,随口吩咐道:“准备沐浴事宜。” 舒舒服服泡个澡睡个好觉,或许便不会再做奇怪的梦了。 浴房内,随着一重重月白幔帐落下,漫散的氤氲水汽宛如山谷烟霭罩着方形浴池,将池中少女窈窕的身段影影绰绰地覆着,又若有若无露出一片香肩雪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