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幽静恬雅,的确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 只可惜…… 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半是怜悯半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利落饮尽盏中茶水,施施然搁下茶瓯后,闻得芳漪饱含疑惑的声音:“白神医的衣服可是在哪处刮到了?” 白神医咦了声,沿芳漪的目光低眸瞅了一瞅,摇着脑袋满不在乎道:“约莫是分拣药材的时候勾到枯枝锐刺,无甚大碍。” 他的口气显然把刮坏衣服当做了家常便饭。 芳漪无奈一笑:“神医且暂坐。” 她径直起身自顾自转回里屋,待再次出来后手上端了一个笸箩,里面整齐码放着绣绷子、丝线、剪刀、针,取出了一绺玄色的丝线,捻起针对准针眼穿了过去,挽了道结扣,她开口道:“劳烦白神医褪下外衫,小女子帮你缝补缝补,很快便能好。” 少女澄澈目光定定瞧着对方,眼中殊无异色,端的是一派落落大方并没有其他女儿家忸忸怩怩的样子。 “那……就劳烦芳漪小娘子。” 白神医咽下本欲推辞的话语,依言褪下外衫递去,他默默饮着山蜜草茶,眼风间或瞟向少女一双灵巧的玉手,持着针线的手指飞快自衣料中穿梭游走,苍白的面庞神情认真严谨,恍惚间竟有短暂的失神。 半炷香后,持剪绞断留存的线头,芳漪将针插回一团布料中,用力抖了抖衣裳递予白神医,矮身拾掇起笸箩送进里屋。再出来之际见他正抚着臂弯处缝纫好的地方出神,笑着打趣道:“神医该不是嫌弃小女子缝制得太丑,以致无言相对罢?” 白神医咂了咂嘴巴,衔着一丝浅笑,佯作忧愁状皱紧眉头,“唉,承芳漪小娘子的巧手,将我这破衣烂衫缝得这般好,在下都快舍不得继续穿下去,唯恐在哪里又给弄坏。”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狭眸蕴含点点笑意,重新起了个话茬:“唔,小娘子莫要再一口一个神医的唤着了。如若同先师相比鄙人便犹如那坐井观天的井底蛙,再者要是让先师的在天之灵听见,怕是该夜半入梦来紧我的皮,且这样的称呼显得甚为疏远难听,往后你直接唤我白辛即可!” 略略踌躇一会儿,芳漪微笑回道:“既是如此,那白辛你也直接唤我芳漪便好。”语毕,提壶斟满了茶瓯,她啜饮一口,眉目间浮现重重忧虑,嘴唇翕张两下,缓缓续道:“白辛,现今月桓身上的外伤已全部愈合,可他怎么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况且你不是说他就快醒了吗?眼下已经过了数日,若还不醒的话岂不会……” 察觉到一丝不妥,她话语稍顿,努力平复好心情,敛掉语声中泫然的哽咽,竭力维持着镇定,“我、我并非是质疑你的医术,抱歉。” 白辛是自己和月桓的救命恩人,倘使没有他伸出援手襄助。纵然是从山崖下九死一生的侥幸活了下来,在深夜里的山林只怕会遭野兽伏击,搞不好连尸骸都不剩。 对于他,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该那么冲,应当抱予信任。 “无碍,正常人在焦灼状态下都会有些负面情绪,这点可以理解。”白辛不以为忤,垂眸嘬了口茶,娓娓谈道:“其实自百丈高悬崖坠落根本无生还的可能性。不过月桓同你在极速下坠时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了挡,卸掉了大半力道减小冲力,最后又挂到树枝上,捡回条性命,也委实是个奇迹。” 他的指尖摩挲着黑釉茶瓯,继而沉吟道:“你之所以能很快苏醒,大抵是月桓以身体相护独自承受了陡峭石壁的刮蹭,坠入崖底时又主动垫住你,使你大大减少受伤的概率。而他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的一大因素,主要是因身上伤口太多导致失血严重,其次便是内力的亏空……” 切切听着一席话,芳漪心底难过之余,记忆深处莫名闪出一阵白光,迷茫恍惚中有雪片般的纷杂画面飞掠,隐隐绰绰的景物、背影、面孔交织成丝网兜头笼罩。 耳畔好似有笑语琳琅,眼前模糊的幢幢人影来回奔走在她从未见过的殿宇亭榭中,华贵绮丽似乎诠释不了此地的风貌,那感觉就像置身于传说里九天之上的天阙。 脑海里的画面再次一转,这回仿佛远离了纷扰嘈杂的地方,定格在某座画栋雕梁的宫殿内。地面浮云薄透缭绕,使女模样的人垂首静立,一缕青烟从鸂鶒香兽喙里淡淡流溢,满堂萦绕着恬雅的辛夷香。 重重罗帷之后,好像有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试钗,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指引着她上前拂开罗帷。 步履一点点靠近,却在那女子身后骤然停住,她浑身像被钳制住动弹不得,努力探首去看向镜子里女子的面容,不知怎的视野里一片模糊,仿佛周遭有屏障围裹着,故意使她看不清楚。 芳漪欲将这浮光掠影探个究竟,竭力伸出手想要扳过女子的肩膀时,一股熟悉的痛霍地在心脏蔓延开,犹如万千铁锥嘭嘭凿心,空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