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她候在甘露殿侧室之处,屏气凝神。这皇宫之中,处处令她不适。 “陛下驾到——” 殿外宦官尖利的声音高声唱道。 殿内奴婢齐刷刷地跪地,柳姒也跟着低头跪拜行礼。 “儿拜见父亲。” “六娘不必多礼。”圣人伸手将柳姒扶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正值初春,穿的倒是单薄了些。” 说完他撩袍坐在上首,下一瞬,立马就有宫婢捧了一件兔毛围边金丝刺绣斗篷上前。 看着布料做工不俗,样式也是春日的样式,不薄不厚,正适合当下。 “多谢父亲。”柳姒示意平意收下。 若是从前的怀淑公主,定会惊惧一直忽视了她十几年的父亲,为何突然赏赐她。 可柳姒只会觉得:不收白不收。 圣人:“你的伤如何了?” “回父亲,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柳姒回道。 圣人听柳姒这般回答,没什么反应,只是突然抬头静静看着柳姒。 圣人虽已过天命之年,但仍不减当年之威,帝王之气令人胆寒。 这视线太明显,柳姒想忽视都难。 但奈何这视线的主人是大齐皇帝,她只能假作不见,眼观鼻,鼻观心。 殿内一时极静。 过了一会儿,圣人才缓缓开口,“六娘经此一遭,似乎长大了。” 柳姒:“儿已十又有九,不再是父亲当年膝下天真无忧的孩童。” “原来已经十九年了。”圣人感慨。 天家亲情对于柳姒来说,实在淡泊,父女俩生疏得仿佛陌生人。 便是执掌天下的帝王,此刻也找不到可交谈之言。 “太后近来身子不好,你多去看看。”圣人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紧接着又是齐刷刷地跪拜送离圣驾。 平意扶起柳姒,“公主,我们准备出宫了吗?” 柳姒拍了拍裙上不存在的尘灰,“自然是去看望太后了,圣人说太后身体不好,作为孙辈自当去探望。” 只可惜,柳姒去的时辰不太好,她到时太后服了药睡下不定何时会醒。 想了想,公主府还有事给她处理,于是打算改天再来尽尽孝。 可等柳姒还没走出宫城,她就开始怀疑,今日到底是不是适宜进宫的日子。 放眼望去,不远处宫道上,身穿水红色襦裙的永宁公主,正叉腰指着贤王鼻子骂。 骂声可谓是不堪入耳。 贤王则淡笑看着她,仿佛永宁此时骂的是别人。 他脚边伏跪着两三个宫人,瑟瑟发抖。 看样子应该是永宁单方面和贤王起了冲突。 宫道上都是来往的宫人,永宁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斥骂贤王。 可以说是十分不给他脸面。 柳姒想起,前世也是入宫谢恩后,她在这儿遇上了同样的场景。 那时她见不得有人随意欺辱他人,于是上前帮了贤王一把。 事后贤王也是十分感谢柳姒,往后对她这个六妹妹多有照顾。 可是这一次…… 柳姒知道这种落人面子的事不该多看,于是转身准备换条宫道出宫。 结果就听见十分嚣张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柳姒,你给本宫站住!” 哦,被人认出来了。 柳姒整理整理表情,带着微笑转头,见到永宁气冲冲地向她走来后,故作惊讶。 “原来是四姐,方才走的急没瞧见,四姐莫见怪。” 永宁听柳姒这般说,随意地翻了个白眼,“你当本宫瞎吗?本宫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你见到我们后转身就走!” “你们?”柳姒装作诧异。 而后好似才看见不远处站立着的贤王一般,“原来三哥也在这儿啊?” 贤王立在宫道一旁,默默无言,并不引人注目。 见柳姒向他打招呼,他才朝着柳姒温润一笑,“六妹。” 贤王这看似人畜无害的模样,让柳姒再次感慨。 谁能想到这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工于心计的心。 她这三哥小心眼得紧,他若知道自己瞧见他方才狼狈的样子,暗地里指不定会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