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绵闻言没再说什么，只微微颔首，走在前面。 一路上，气氛低沉又肃穆。 岁晚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不敢露出表情。 路上遇到的每一个秦家人见到千折绵时都会低声打招呼，脸上是被克制的悲伤，很淡，却莫名让人看得很难受。 岁晚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不再张望，只是默默取下脸上那张只能遮住半张脸的狼头面具，露出面具下极具异域风情的英气眉毛和上挑的红色眼线下棕色的，略带攻击性的眼睛。 她跟在千折绵身后走进灵堂，沉默地对着灵柩鞠了三个躬。 “墨墨，你别自责，爷爷其实……在你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癌症晚期了。”秦夜阑的眼眶有点红，“那个时候已经转移了，于是他就放弃了治疗……” 看着千折绵有些讶异的眼神，他急忙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检查报告的日期是？”千折绵伸出手，把秦夜阑身旁桌子上的检查报告拿出来，“五月……是我醒来之后，爷爷才做的检查？” “是。”秦夜阑默默地点头，“爷爷去世固然跟凶手有关，可或许，他本身也并没有那么想继续活下去，于是，他便用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换了北生家不再寻仇。” “可，研究院已经研发出了可以对抗癌症的药物啊……”千折绵颓然地低下头，“虽然只是在试药阶段，可爷爷未必就撑不到试药结束。” 她跪在灵柩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往外走去。 秦夜阑正要去追，却被岁晚拦下。 他疑惑地看向岁晚，只见对方朝他摇摇头：“让她去吧，五年前，她的学生为了她的任务受了伤，她也是像刚刚那样，手术结束之后就把人放在病房，叮嘱了几个人照顾好她的学生，自己则蹲在楼梯间抽烟，最高研究院其余的八个高层都在劝，可谁都劝不住，只能看着她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直到天亮。” “真的没事吗……”秦夜阑担忧地看向门外，“她刚注射了解药，不能吸烟的吧……” “能坐上最高研究院院长的位置，她在医学方面的造诣比起你，只高不低。”岁晚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就连语气也很淡，“你介意我说一些有关她的过去吗？” “虽然我不太想从他人的嘴里听到有关她的事情。”秦夜阑给她倒了杯茶，“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要说的事情，很可能是她不愿主动提起的。” “你很聪明。”岁晚拿出一根烟，“介意吗？” “请便。”秦夜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点燃香烟，透过烟雾，她仿佛在透过秦夜阑看别人：“秦家主，你跟她挺像的，足够聪明，也足够拼命，为了自己在乎的人，甚至能赌上自己的命。” “她一直都很关注秦家，即便是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对秦家有利的。”岁晚叹了口气，“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吧，情感缺失使她更难与人相处，轻微的情感障碍更是让她看起来不近人情，她不易外露情绪，可，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绪，她也会难过，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已。自她13岁坐上最高研究院院长的位置，至今也已近十年……学术界一直都有她的传说——或者说，她对于C洲学术界，更像是个神话，可，高处不胜寒，神话都是孤独的，只是她自己感受不到而已。”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13岁的孩子，能够坐上院长的位置，更难相信，她能在上任后短短三个月内联合一方霸主，把研究院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她摇摇头，“她去年回到了灵城，偶尔跟我提起过你，听起来她很嫌弃你，事事需要她的保护，碍事又黏人得很，动不动就说一些让她很无奈的事情，可即便如此，我也能从她抱怨的话语中听出一丝感兴趣，对她而言，这是极奢侈的，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很少有人能让她产生额外的情绪，你还是头一个。” “她的秘密还有很多，或许，等哪一天时机到了，她就会主动告诉你了。”岁晚把烟掐灭，“去看看她吧，她应该自己呆够了。” “你怎么知道？”秦夜阑起身，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转头问道。 “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太多，算起来的话，现在她应该在走回来的路上了。”岁晚也跟着起身，往另一边走去，声音顺着风飘到秦夜阑耳朵里，“对她好点，否则，哪怕你是秦家主，哪怕你在灵国享有极高的地位，拥有极大的权力，我们研究院都不会放过你。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她是研究院的团宠，亦是研究院真正的主人，她父亲是上任院长的导师，上任院长英年早逝，留下的遗言就是，要把研究院交到她手里，可惜当初我们没能认出她，否则，十六年前，她七岁的时候，我们就该把她带回研究院了。” 秦夜阑顿了顿，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