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作来得很容易。 但我已经猜到,这课恐怕不是那么好上的。 倒不一定是要求有多高,我十多年前从川南县城重点中学到成都的时候,在外面带过成人高考班,我知道要求倒不一定高,只要学生不公开要求换老师就行。 恐怕主要是学生烦——这些孩子很可能根本就不听不学,所以贺老师才会送瘟神一样的把‘课’送给我。 当那些孩子三三两两大声喧哗着走进教室,除了手机。书,笔,本子一样没有带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了。 “又换老师了?” 男生东倒西歪地挤在一起,女生好一点,看了我两眼,就无声地玩手机了。 没多一会儿,男生也开始玩手游,玩着玩着,就开始骂起来,隔着几排,就叫:“你快上呀,在干吗?弱智呀?” 教室里就一阵骂声,他们把教室当成游戏厅了。 我脸上挂着笑,这是一种职业习惯,我跟任何学生上课都是带着笑容。 我一是告诉自己我不会发脾气,二是告诉别人,放心,我比你更有自信。 上课铃响了,好几分钟,我表情没有变,坐姿没有变,我就是一尊塑像。 直到教室里完全鸦雀无声的时候,我缓缓站了起来,我知道虽然很多孩子并没有看我,他们的注意力还在手游上。但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一定的“注意”。我沉默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个问题——我的粉笔板书是有一套的,相信能够为自己加深印象。 我的问题是:什么是语文? 有学生大声重复了一句,有学生就大声说: “老师我知道,语文就是扯蛋。” 这话引起了一阵笑声。我转过了身,有学生就说: “老师,他是文盲,他祖宗十八代都是农民,没有文化,你不要听他的。” 教室里一阵爆笑,我也笑, 顺手拿了粉笔盒走到那男生的面前,不用我说什么,全部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我已经成功地将学生的注意力拉到了我身上。 “感谢这位帅哥,全班只有他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俯下身,直视着那男生: “我同意你的说法,语文就是扯蛋。现在我们把这个粉笔盒当作一个蛋,麻烦你跟大家扯一下。”我的话不急不缓,每个字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全班顿时鸦雀无声,男生的脸红了,我没有给他和学生留思考时间。 “如果你不愿意扯,那么你就是一个蛋,是我们全班的一个蛋,我们全班想什么时候扯你一下就扯你一下,大家愿不愿意?” 我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全班愣了一下,突然就炸开了,欢呼声,跺脚声,掌声,笑声,鬼叫声完全混在了一起。 我相信大家比过节还高兴。我不怕这样的骚乱,我需要他们听我说。 “现在我就教大家怎么扯蛋。” 等安静点后,我拿出手机说,学生就笑。 “不是扯这个帅哥,扯他干什么,他只是个农民。” 学生大笑, “我是说手机里的文章,我们来好好扯一扯。” 我先朗读了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开头两段,我相信我的声音,也很自信我的朗读。 然后我要求学生每个人都参与进来,接力读,以标点符号为准,这读的时候就花样百出,笑料迭起。一者,我相信这些孩子文化知识有限,不见得读过多少书,实际上可能听都不见得听过王小波这个名字。他们的文化层次和我的学生不会差太多。二者,这个文章本身很有意思,很幽默,能够吸引他们。三,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参与进来,至少别玩手机,让他们接力读。每个学生就必须保持高度的注意力,读错了,周围的人就笑他打他。 这些孩子可能从来没有感受过读书其实还是有好玩的。 读完的时候,刚好一节下课, “感谢大家跟我一起扯了一节课。” 学生笑,说:“老师好耍,下节课继续。” 下节课的时候,我说:“大家还不要只顾笑,这篇文章真的很扯淡,这种老不正经的猪哪里有呢?” 学生大笑, “不过文章确实反映出了一个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大家觉得是什么呢?”结论不难得出,文章处处都有,学生回答说是: “对人的生活进行设置”。 我顺势引导道:“非常好,对生活进行设置,那么大家想想,来这个学校是你的愿望吗?学这个专业是你的愿望吗?你人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