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魏之到模型室修改数模，本来这个事应该由结构工程师配合来做。不过这个项目并不重要，结构工程师恰好出差在外，让魏之“看着改吧”。 托倪舒洁的福，魏之手里有很多这样的烂活：今天这个效果图换个角度重新渲染一下，明天说明书手册字号调整一下，后天把之前改过的方案再改回去。 听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屁事，但还是得有人去做。 她虽然挣不到太多钱，但也不闲着。 好在魏之干活快，虽然琐事多，每天还是能挤出来时间摸鱼。 手机响了，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她猜测是供应商一类的。 “你手机好使了？”平静醇厚的男低音从听筒里传来，宁屿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 他怎么有自己手机号呢？魏之愣了两秒，方才想起早晨让人家交话费有记录。 “啊……手机、我手机又能开机了……”魏之想起中午说自己手机坏了的事。 “你在哪儿呢？怎么没在工位？” “我在模型室呢，干活呢。” “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还没等魏之答复，电话就挂了。 魏之保存好工程文件，关了电脑，稍微收拾了一下图纸和效果图，才去宁屿办公室。 宁屿坐在办公桌后，表情比中午沉闷多了。 “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他看了一眼腕表，面无表情，语气严肃。 “你也没说马上过来啊。”魏之狡辩，她的确磨蹭了有二十分钟。 她心想中午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呢，怎么下午脸就臭的就像欠了他二百块钱似的，再说欠钱不是还了么？ “你是川剧变脸协会的么？脸怎么这么臭？被总经理骂了吗？” “你跟领导说话，态度认真点。” “我态度挺好的呀……”她一脸冤枉。 的确，这样的话放在同事之间是没问题的，可跟领导说就有点没有上下级之分了。 魏之平常说话就这样，无论是领导还是普通同事，她说话的内容从不调整，不太考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给领导留下“态度”不好的印象。 她觉得领导只是领导她工作而已，在领导面前说话没必要瞻前顾后，又不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说错话要被问斩。 尤其是头脑风暴会议的时候，如果说什么话都要想一想，思路根本就打不开。 魏之嘴贫的时候最放松，这样想方案的时候思维敏捷。她刚来的时候并不忌讳在头脑风暴会上碾压领导的创意，有两次把杜为礼提出来的想法衬托得奇蠢无比。也是那时候把设计总监给得罪了。 宁屿转过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给魏之看，魏之探过身，屏幕上是她入职时填写的职工个人信息表。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信息不对。” 宁屿打开魏之学信网的页面。 “你明明是上海T大的设计学硕士，为什么入职用的是本科学历信息？” “那怎么了，我又没谎报学历。”魏之一脸无所谓的说。 “你知道公司本科和硕士薪资，起薪就差两千块钱吧？”宁屿盯着她的眼睛问，“能多挣钱却不用，为什么？” “……” 魏之没有回答。 宁屿又打开一个页面，是几年前的公众号页面。 魏之瞥了一眼，只见标题2020年什么什么……三年前发布的，心想能翻到这篇文章得找很久。 “头一天入职，合着你就看公众号打发时间了啊？工作内容挺饱满啊……” 这话在同事之间说没问题，跟领导说就属于调侃领导罪了。 “你跟领导说话，态度严肃点。” 宁屿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抿了下嘴角。魏之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的睁大眼睛，一如常态。 “这个你眼熟吗？” 魏之探过身，看到页面上是介绍凌迈科技公司设计团队和主要作品。 页面继续往下滑，魏之逐渐脸色凝滞。 他怎么都调查的这么仔细？魏之心想，就差刨她祖坟了。 “魏之，高级设计师。主要擅长领域……” 宁屿读着网页上的介绍魏之的履历，那些再熟悉不过的产品方案，曾经是魏之的心血和骄傲。 宁屿读完信息，手放在座椅扶手上，冷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