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妈死得早,我现在单身。所以您说的母亲这个词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我还有工作,就不陪您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自从在这里工作,叶绵绵的确学会了如何迎合,如何压制自身的不满情绪。 可是面对司老夫人,这个伤害了她,害得她失去孩子的始作俑者。 她实在不想为难自己,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怨恨。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没有人会原谅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同样作为母亲,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司老夫人轻描淡写的一段话,犹如晴天霹雳,当头劈向叶绵绵。 使得叶绵绵的脚步猛地顿住,同时那种被她刻意深埋,不愿触及的伤口,再一次血淋淋地被撕了开来,直至露出筋骨血肉。 痛得她胸腹内翻江倒海,痛得她浑身无力支撑,痛得她目眦欲裂,恨不得手撕了她…… “你不要再说了。” 叶绵绵浑身颤抖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仅存的理智让她尽量压低嗓音。 沙哑的声带和赤红的双眼,无不宣泄着自己的愤恨。 她恨不得杀了她。 她是那么渴望亲情的温暖,那是这个世间唯一与她有血亲的孩子。 也是她跟她最爱的男人的骨肉。 可是因为这个自私冷酷的老人。 她那连面都不曾见过,她甚至都来不及感受那小小的生命,曾存在于她的体内。 就匆匆的失去了。 现在,她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敢这么淡漠如常地在她面前提起。 好像只不过是一缕烟,一阵风。 没了就没了,过了就过了。 不过如此。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司老夫人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姿态如松柏迎风,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来。 从来盛满精明睿智的眼睛,此刻缓缓地弥漫上淡淡的哀伤,就连她的语调也变得低沉,悲郁。 “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吧?是不是想亲手杀了我?或许亲手杀了我,也不能让你感到痛快。这种痛,无助,悔恨,根本就没有办法消解,就算我们死去也无法解脱。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们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不能死,我们要一直忍受内心的煎熬,接受惩罚。我们根本就不配去死,不配得到解脱。” 司老夫人的话,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一种自我诅咒。 她的面部依旧没有表情,眼神空洞,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情绪,没有感情,只有自我惩罚。 叶绵绵微微冷静下来,冷眼瞧她: “你说得对,我曾经是恨不得要你的命。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偏执,也不会把一切罪责,推在自己想象中的凶手身上。是我没有保护好应该保护的人,该接受惩罚的只有我自己,所以连带对你的仇恨,我也可以自我消化。” 叶绵绵顿了顿,稳下情绪,继续说:“你们司家的事情,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也请你再也不要来打扰我,我只想过回平淡的日子。” “难道老五的事情,你也没有兴趣吗?”司老夫人眼中的神采,在慢慢恢复。 叶绵绵听到他的名字,脚步不由自主的,还是迟疑了。 “我跟他早就分开了,想必你早就知道了。你来找我如果是为了吕婳,那你就找错人了。我跟她不是朋友,那天在老宅拼命护她,也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不希望,当时还是我丈夫的五爷伤心难做罢了。” 叶绵绵不敢确定,司老夫人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她。 但是她敢肯定,一定跟吕婳有关。 现在的吕婳,看起来被司谨生守护得很好,好到让司老夫都无力接近。 所以,司老夫人转而把自己,当成了寻找吕婳的突破口? “我不找吕婳,我是来找你的。”司老夫人似乎在转瞬间,就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睿智的老夫人。 “我说了,我跟你们司家没有任何关系……” “叶宏辉是你弟弟吧?” 司老夫人的问题太突然,致使叶绵绵忡怔了片刻。 叶宏辉,是叶绾绾的亲弟弟,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说起来,叶绵绵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庆幸,还是更应该觉得,老天待她还不至于太寡情。 叶宏辉虽然是叶家的孩子,但一点都不像叶家人那样贪婪,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