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你还活着,”他坐在她的床沿,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太好了,太好了……” 温热的液体流过她的指尖,湿漉漉的。 她见过他很多模样——得意时也好,失意时也罢,哪怕虚弱到不得不躺在床上,他也从未如此失态过。 那眼泪近乎要将她烫伤,好像并非落在她的指尖,而是落在她的心上一样。 她轻轻为他抚去,“阿兄,大家都活着,这样好的事,为什么要哭呢。” 沐灼死死握住她的手,久久未再言语。 她想要安慰他,可她太累了,还未开口,便再度沉溺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 她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来探病最勤的人便是沐灼,甚至超过了身为医者的江珏。 沐灼的身子并未好全,脸上总挂着病容,惊昼沉睡后生息蛊的情况愈发不可控,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每日都准时出现在阮瑟床前。 她看见他的样子,下意识的觉得心疼,便将自己的蜜饯递给他,“阿兄,身体不好要多休养,你不必日日都来的。” “小孩子吃的玩意儿,”他笑着摇摇头拒绝那枚蜜饯,为她端起药碗,“你日日门都不能出,我怕你闷。” “我不闷的,”她蹙起了一弯眉,“要是下次阿兄再不顾自己身体,我就不要见你了。” 沐灼还是笑着将瓷勺递到她唇边,不答应,也不拒绝,第二日雷打不动地出现。 阮瑟看见他来,故作生气,不叫他进门,那人便沉默地靠着廊柱,守在门外。 她透过窗缝偷偷看他。 他病了太久,连身形都单薄不少,形销骨立地站在风中,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带走。 “算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开了门,雀跃的扑进他的怀里,只觉得自己心头被一池厚重的感情填满——酸涩的,柔软的,甜蜜的。 她恍然看到自己拉起年幼时那个孩子的手,她笑着告诉她,你看,活下来是对的,你挣扎着活下来了,你就会被人爱着,会被人坚定地选择。 孩子对她笑,是吗,那真是美得像梦呢。 可梦总是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