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母妃知道,不过是白嘱咐你。行了,回去安置吧。” 李令仪起身,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算作昏定。 第二日原本准备一大早赶往阜成门靖王府的,可天气愈发寒凉,李令仪这个起床困难户最终还是开机失败了。于是想了很多理由安慰自己,比如见天儿往宫外跑乔淑妃肯定不同意,再比如还有七八天时间呢,何必急需一时? 就这样李令仪成功说服了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不知是何缘故,晚起的她还不如早起时有精神。 因睡过了早膳的时间也没了胃口,精神萎靡的躺在秋千架旁边的摇椅上发呆。 长安宫的宫女有的浇花,有的撒扫,来来去去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李令仪被笑声吸引,艰难的转头望去,原来是惠明带着几个宫女在摇桂花树。 碧绿苍翠的木樨树上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如繁星似的小黄花。小黄花体积虽然小,却有着很大的能量。不说十里飘香,似乎很难形容其馥郁的香气了。 这个时节的桂花开的正酣,也是最香的时候。将它们从树上摇下来,收集起来晒干封存,可以留着做桂花糕、桂花蜜等美味的吃食。 等过段时间经了雨,它们就会自然掉落,到时香气便会大打折扣,很难再使用了。 她们在树下铺着一层白绫布,几个人娇笑着抱住碗口般的树干用力的摇。树干牵动枝丫,枝条瑟缩晃动中抖落小黄花。远远望去,宛如下了一场带香的黄色雨。 看的入迷间,快步走过来的雪芽挡在了她的前面。 她迷茫的望着雪芽,仿佛在问:“做什么?” 雪芽示意她往门口看,“吉祥公公来了。” 李令仪看过去,果然见吉祥身着六品内侍服笑嘻嘻的站在那儿。 见她看过去,吉祥紧几步走近半跪着施一礼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李令仪懒得起身,懒洋洋的道:“起来吧。小公公来是有什么事吗?” 吉祥起了身,半弓着腰笑道:“奴婢奉命来请公主殿下,皇上要见您。” 李令仪听到“皇上”二字,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忙问道:“说了什么事吗?” “奴婢不知,是奴婢的师爷爷传的话。因御前离不得人,他老人家便打发奴婢来请您了。” 李令仪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将屋里收拾行李的茶茶唤了过来,跟着吉祥一路往乾清宫走。 走到乾清宫正殿的丹陛之下才停下脚步,吉祥道:“公主进去吧,奴婢只能到这儿了。” 乾清宫的规矩,非近身侍候的内人不得靠近圣驾。 李令仪道了一声“有劳了”,便拾级而上。 这一次梁德全没有留守殿外,朱漆门前两名带刀侍卫侍立左右。 一如往常,李令仪跨进正殿直奔西暖阁。 西暖阁门口左右两侧又有两名内侍,见了礼说明来意后,一个内侍便进去通传了。 不多会儿就出来道:“皇上请殿下进去。” 西暖阁内,皇上身着常服,戴着一副花镜伏在那张紫檀木长案上聚精会神的看奏折,梁德全侍立在侧。 梁德全看到她,提醒皇上道:“皇上,公主到了。” 皇上这才抬起头。 李令仪笑着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朗声道:“儿臣,皇十七女,恭请父皇圣躬安!” 皇帝摘下眼镜随手放下,笑容和蔼的说:“朕躬安,起来吧!”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道:“今儿没带好吃的啊?” 李令仪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干笑道:“下次,下次给父皇带桂花糕。” 视线对上梁德全,笑着点点头。 “来,”皇上复戴上眼镜,从一摞折子中拣了两本出来放到桌角道:“看看这个。” 李令仪走到大案前,盯着那两本折子犹疑着道:“儿臣……儿臣能看吗?” 闻言皇上疲累的靠在椅背上,反问道:“那肃贪你能去吗?” 的确,都决心涉政了她还扭捏什么? 拿起折子看,两本封皮上都写着“亨泰三十二年山西巡抚聂鸿源奏折”。 奏折引经据典,满篇之乎者也,李令仪看完后感觉自己头大了一圈。有这五年半文半白的话本子做底子,她还是看懂了了大概。 这两本奏章,一本是年初上任的山西巡抚聂鸿远详述山西一省军民要政的情况。这大半年以来,他深以为山西实为贪腐第一大省。周折里罗列了山西官员中饱私囊的多种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