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崔玉竹岂会是这般容易被哄好的人? 崔玉竹就是这般容易被哄好的人。 况且,他也没生气。 不言不语,只是不知该如何说。 陆白先前的话,正中靶心,射在他心口最薄弱的位置,除了痛之外,只剩无可奈何。 崔玉竹俯首,轻柔地吻走泪,那我见犹怜的模样,想法自第一眼就在跃跃欲试,等陆白话落,更是无法自拔。 美人落泪,甚美,他心疼了。 “走吧,吃饭。” 嘶…… 完了,崔玉竹大舌头了。 他用嘴唇抿了抿,有点湿润,是血。有点痛,比上次嘴唇咬破一块还痛。 安置陆白坐下,崔玉竹也落坐在对面。 屋内烧着地龙,饭菜还没凉却,崔玉竹盛好汤递过去,道:“先喝点汤,暖暖胃。” 陆白听他说话大舌头,心里莫名舒服,先前的烦躁一扫而空,也不再排斥食物。 大舌头说:“我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陆白喝着汤,笑着道:“你没感觉错啊……,我就是在幸灾乐祸。” 崔玉竹:…… 无语。 “看着我受伤,你很开心?” 陆白捧着碗,很诚实地点头。 果然,那张脸黑了。 崔玉竹忍了忍,没忍住,道:“要不要我弄把刀给你,捅我一刀,你或许能更开心一些?” 陆白看着他,半晌,很认真地问道:“捅你一刀,你要找根铁链,把我锁着吗?” 崔玉竹紧咬牙关,“你可以试一试。” 陆白摇头,道:“算了吧,我没有弑君的胆子。” “那……” “不过,”陆白笑着打断,“阿竹要我侍君,我还是可以的。” 崔玉竹:…… …… …… “陛下,需要微臣侍君吗?” 言语恭敬,语调离“恭敬”两字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柔软地如落地棉花,可以任人揉搓。 崔玉竹真的想找根铁链了。 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陆白气得精神失常,然后找根铁链把他锁在床榻,互相折磨致死。 “吃饭!” 声音太大,拉扯着舌头。 “哦……” 那人委屈巴巴地低头。 做戏!做戏!做戏! 这他娘的是陆白在做戏! 崔玉竹不断地催眠自己,忘掉那委屈巴巴的眼神。最后,给陆白布菜,缓下语气,道:“这个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陆白沉默着,默默吃下饭菜。 崔玉竹觉得自己要疯了,搁箸离开。 这一离开,直到酉时才踏进衍庆宫的大门。 陆白立在案后,朱笔在手,笔尾咬在齿间。在往上,眉头微微蹙着,似是在犹豫什么。 崔玉竹沉默看他片刻,轻咳一声,那人从齿间拿走笔,抬头,微微一笑,又低眸看向书案。 崔玉竹顿生好奇之心,跨步走去,书案的画卷落入眼眸。 画卷中的人白衣如雪,落在青葱翠绿之间,倾斜的光穿林而过,斑驳点点,从后照耀在背,似是画中人都在发光。 崔玉竹眸光轻颤,那是自己,八年前的自己,第一次和陆白相识的自己。 记忆深刻。 那一年,岭南大水,朝廷派去的官员是酒囊饭袋,赈灾未起效果,反到流民暴乱。他奉旨前去。 为查明暴乱真相,崔玉竹选择隐藏身份,暗中查访。 那一日,他刚进岭南地界,在山林之中遇到陆白和刘素梅。 两人穿着破烂,蓬头垢面,崔玉竹以为他们是流民,借口问路,刻意攀谈。 简言几句,崔玉竹就察觉不对,刘素梅眼神太过慌乱。他不动声色,也没戳破,事后便让刘溯暗中盯着。 “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不够第一眼那般惊艳。” 当然,他把自己画得那么丑,那么肥,只有背后那点光带来的意境可以让人直视。 其他,真的很难评说。 可是…… 他很喜欢这幅画,他想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