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见梁帝陷入沉思之中,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想要带上房门,以免有人打扰。
可他刚拉上门环,梁帝抬头叫住了他:“沈安的云州军为国尽忠,死战守城,乃是大梁之楷模,蒙奸人……不,蒙敌寇所害,依然配合太子反击敌寇,功勋卓著。”
“敕令,礼部以国礼在虎啸关以北十里处,修建凌云功勋英雄冢,每年以国礼祭奠。”
“敕令,兵部、户部、吏部委侍郎之职,以沈安造册的云州军伤亡名单,安抚阵亡英雄眷属,按人丁赋其田,供养三代,入仕入伍者官进一级。”
“敕封,沈安晋爵一等毅勇郡公,进阶从一品工部尚书,加大司农衔,列枢密院副使职,参知国事。”
“敕封,云州府衙僚属入流官员,随沈安入工部,官封一事,待朕率朝臣归京后,叙议功封!”
梁帝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没说一句,似乎都费了很大的力气,不停地在大口喘着粗气。
太子做大,他不想看到。
沈安做大,他也不想看到。
江淮已经出手了,以迅雷之势,突然出兵攻陷了鄂州。
这意味着沈安也从太子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如今的梁帝只能权衡利弊,取两害之轻,选择和沈安站在一边,共同对抗他那个如今的中原民族英雄,了不起的儿子。
“遵旨!”李德海心中万千疑惑,但此时他什么也不敢问,乖乖的走了出去。
几日之后。
浩浩荡荡地队伍,如同来时那般,回到了梁京。
由于朝廷当时是主动撤退的,所以西梁没有费吹灰之力便攻入其中,这里并没有受到破坏。
从云州再次辗转回来的京城百姓,喜笑颜开!
他们这次惊魂逃亡,可以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仅得以保全性命,还从云州带回了不少好东西。
那些自动化的引水水车,还有可以自由转向的轱辘马车。
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美味小吃!
他们心中对沈安充满了敬意,但和挽大厦于将倾的太子相比,那就差得远了。
这日,皇甫胤安将俘虏彻底整编完成后,与耶律古奇携手回京,引得全城轰动。
城内万人空巷!
“恭迎太子千岁凯旋而归!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太子千岁凯旋而归!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震如雷,响彻天际!
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行走在队伍最前列的皇甫胤安,表现得十分亲民。
他下马步行,不停地与百姓们挥手示意!
还别说,这种感觉很好!
在一片呼声中,行至皇城宫门,皇甫胤安抬头便见梁帝竟立于城楼上相迎。
他一甩袍服下摆,恭敬跪在地上,口中高呼万岁,嘴角却一阵冷笑。
皇帝出宫相迎,这个规格不可谓不高!
纵观中原历朝历代,能享受这等待遇的臣子,可没有几个。
父皇若是如此识时务,他倒是可以让父皇再多当些时间的皇帝。
“儿臣不负天子厚望,成功击退逆贼联军,贺州等地望风而降,王化归治。”
“天子仁厚,朝廷宽大,儿臣已遵旨意,收编各部来降诸军共计五十余万。”
“诸军已按朝廷新军编制,分别驻屯贺州、赵郡永泰县等地,随时听候朝廷一声令下,彻底平定内乱。”
皇甫胤安简短几句,将情况叙述一二。
他低首垂眉,却一直没有听到父皇让他平身的话语,心中正嘀咕着。
却见眼前突然出现几双脚,为首的一双穿着明黄色五爪金龙红丝绣边的金靴。
他脸色微变,立刻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儿臣万死不敢当父皇降阶之礼。”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的“抬爱”,竟到了这个程度。
君王降阶,一般只有会见异邦国王才会如此。
这是不是意味父皇,在进一步巩固他的地位,向天下宣示他太子东宫不容动摇?
又或者,这背后有什么其他目的?
“胤安我儿快起来!”梁帝满脸堆笑地俯身将他扶起:“我儿此战大显神威,一举破敌,挽大厦于将倾,扶社稷于危难,居功至伟啊!”
“朕已让枢密院论功行赏,只是我儿功绩卓然,枢密院商议多日,也不知该如何封赏,不知我儿想要些什么?”
论功行赏?
不知该如何封赏?
还问我想要什么,我想让你退位让贤,你肯吗?
皇甫胤安敏锐地察觉到梁帝话里有话。
“儿臣为君父排忧解难,乃是本分,怎敢邀功请赏?只是随儿臣征战的这些手足,还请父皇以军功擢升,以战功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