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养陈星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法律、社会把这个孩子推送到你的面前。归海遥,你是个被动选择人生的人。”梁景修尖锐地直言。 归海遥诧异地看向这名警察,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收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不对吗?” “这就是你最初的想法,这没什么不对。撇开陈星的背景身份,应该没人会质疑你的收养行为。但是,以你的经历来说,幼时祖父母车祸离世,少年时遭遇父母离异,青春时母亲抑郁死亡……周围可以关心你的人全部离去,冷漠、孤僻、失意才是你会有的保护色。 若你孤独、哀伤、无心生活,或许这样的你收养一个孩子疗愈内心的痛苦,更值得人同情。”梁景修说到这微微一笑,又说,“在古代,你这样的命是克亲了。如果,收养文件被认定为无效,你还会被动选择放弃陈星吗?” 归海遥愣了愣,整个痛苦的人生被人无情的撕剥开。 她母亲家的亲戚避而远之,何尝不是说她是什么孤星命。 愤怒的她猛得站起来,克制着吼道:“你什么意思?我乐观向上生活被你说成孤僻、冷漠,非得痛苦、整天哭哭滴滴博取他人同情才叫活着? 若这是你的观点,抱歉,我只能说你的生活不是痛就是乐。我的母亲是勇敢的人,遭遇不幸的婚姻,但她选择离开。离开本身就是勇敢。只是……只是她重情,太过重情。” 归海遥说到这里,眼里已经盈起眼泪。 她不曾有勇气告诉萧轶的话,却被这个莫名其妙的警察逼得直接说出来。 “我也重情,所以妈妈说,不要恨他的时候,我选择不恨。在病床前,我选择原谅,甚至不计前嫌地喊了他一声。” 【容秋荻做不到的事,归海遥可以帮她做。但是归海遥想做的事,却捆缚在情的手脚中,变得软弱不堪。】 梁景修慢慢地收起笑容。 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撕开这个女人强硬的外壳,去尝试理解她的内心。 他从裤袋里取出一包小纸巾,抽出一张后放在纸巾袋上,一起递过去,沉声道:“对不起。” 归海遥接过纸巾,擦去眼泪,整包抓在掌心,捏紧塑料壳。 “收养她,也不全是善意。但她是个孩子,无辜的。我却悄无声息地改了她的姓氏和名字。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是不是像刚才那样责怪我一个不上班的人,却没有去接送她上下学。 或许,按你们所说,她也在怪我给她改名字。呵……我确实是一个天煞孤星,活该没有人陪伴。” “这只是口上的无稽之谈。每个人的离世都有正当过程,人生来不可规避两件事,一件是出生,另一件是死亡,而活着的经过却是我们可以选择。”梁景修见她抬头直视而来,对上那双清溪般的泪眼,【谁说这个女人的眼睛已经不纯,却依然流淌清河。】 “若给你第二次机会选择,你还会收养陈星吗?”梁景修轻声问道,“主动那种,不是被社会推着接受。” 归海遥红着眼睛,凝视梁景修,似从他的身上寻到萧轶的影子。这句生死的话,萧轶也曾说过。 然而,萧轶不会向他这样尖刻的说话。 她直视梁景修说:“你知道户口本上就剩下你一个活人的滋味吗?我体会了六年。或许你说得对,她是社会推给我的责任,但是当我接纳她的时候,一切都是真心,只是偶尔会怀揣那一点点的恶意。 但是,当我看着那些为她买的东西,小巧的、纯真的、可爱的……又觉得她就是个简单的孩子。 如果,这次事件后,收养文件被认定为无效,需要重新选择的话。 她选择我,我依然会收养她。或许,你会笑话我的被动,但是,我不想违背心意的活着,接受她本就是我对糟糕人生抗争的一种决心。这种决心也许会被人认为可笑、怪异,但这就是我归海遥。”【承诺过妈妈、萧轶快乐活下去的归海遥。】 梁景修轮廓鲜明的脸线上提,露出个很有趣的笑容。 【这可真是个理智、清醒、勇敢的女人,尽管在社会上微不足道,却在她自己的生活里散发光芒和热量。她该值得被人好好的呵护。】 归海遥蹙眉看着他笑,直接撇开脸。【这可真是个奇怪又可恨的警察。】 梁景修淡淡说:“你真是个狡猾的女人。实话实说吧,第一,那笔房款,你可以继续拿着。那套房子在相关部门鉴定后进行法院拍卖,偿还卓川和罗南希欠下的正常债务。第二,关于陈星的归属。” “梁队,医院的报告出来了。”林欣乐敲门入室,小心地觑眼归海遥,在梁景修的点头下直接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