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了。】容秋荻看向被手术灯照射下的病人内腔,想要用上止血棉,被主刀医生倪安好阻止。 倪安好镇定而沉稳说:“最小号止血钳。” 容秋荻寻到器械赶紧递去。 她的心因第一次上心胸外科的手术台在颤栗,学过的东西好似从脑子里被抽去一半,没有留下多少。 难怪有人说将军上战场,战术先忘一半,有的全凭本能。但是,正确的本能是要在前辈的经验教训中学来。 倪安好接过止血钳后,稳稳地一下子钳住细小的出血点,病人立马不流血。 在场的助手、实习医师都松口气,纷纷看向仪器显示的数据。 倪安好朝容秋荻点头,转过手后。容秋荻另一手开始处理流出的血。 倪安好继续她的手术过程。 这会,容秋荻的脑子才有点活:上手术台的病人都很脆弱。如果这细小的出血点用止血棉,不仅不可能完全止血,甚至因为血压的问题,导致整个血液循环不稳。若是这位脆弱的病人因此导致细小的脑血管爆破,一点点的损伤,可能就瘫痪成植物人、甚至就此死去。 倪安好的经验和沉稳,才是一个临床医生修炼的终极。 手术后,容秋荻扑满脸水,看向镜子里略显寒碜的慌张面容。 原来刚刚的手术里出的小差错不是没有影响,到现在她的手脚都有些虚软。 在手术台上没觉得,现在松下来,感觉特别明显。 为缓解这种情绪,容秋荻悠悠说:“相柳,从阑尾炎的手术台上给人割长一点刀口,到现在知道动手术前先检查血小板等指数,小到给病人在背后垫一块毛巾,突显胸部方便手术……啊,一个医生的修炼真是不容易,从细节到沉稳的控制全局,真不是几年就能修炼出来。” 相柳平静说:“自从天道给宿主开方便门,宿主已经很努力,成为医科大历史上最年轻的第三名双修结业生,进入一院的临床实习,从妇产科、至内科小手术,积累经验后至心胸外科的大手术台。” 容秋荻擦把脸,换好衣服,和同事们点过头后离开清理室。 她淡淡说:“相柳,学到的不等于会用。而会用,必须得参与进去。医生导师们的每一个小细节都是可以学习的要点,尽管现在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垫一块毛巾,三次检查术前指标,上台后脑子发空找不到静脉血管……可是,从这一点一滴中才知道一个医生成长的不易,就说今天这台手术,倪医生的经验、决断,最完美的处理出血点,看似一个小举动,却精准钳住小血管,这都是修炼啊。” “秋荻,吃饭去吧。病人送去ICU,目前体征正常,放心吧。”麻醉师江倩上来说,“一起去食堂?” “嗯。”容秋荻同她一起去医院的食堂,选食物后坐在餐桌。 她拿出手机来拍照。 江倩好奇说:“没见过你这么喜欢发朋友圈的医生,动个手术前还发个匿名简短报告,吃个饭还拍只手和餐盘……我怎么觉得你……唔……是不是故意给什么人看呢?” 容秋荻收起手机,举起筷子,微微一笑:“是啊。希望那些关心我的人知道我的状态。”她说完,滑过朋友圈,看见萧轶最新发的雪山上的云层、远处的蓝天,雪涧石缝里生出的奚落草芽……以及下一站的地标建筑。 【他的生命倒计时还有一年……我却对他的身体无能为力。 以他的年纪,已经根治不了基因病症。每一次的朋友圈都有下一站的提示,他是不是在等一个人去那个地方汇合?】 容秋荻慢慢地吃着食物,想起从一院里调出的档案和病例。 【或许正因为是这样,萧轶才会选择做一个临床医生,帮助更多的病人。正因为这样,他同所有的女性保持适度恰当的距离,从未逾越。因为,他给不了别人未来。】 容秋荻想到这里,昂起头压了压眼角的酸涩,朝用饭的江倩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吃饭。 旁边的餐桌传来聊天声。 “这个荣佳集团的实际持股人真得太阴险。她怎么这么狠毒,蛇蝎心肠啊。 为家财,不顾亲情送亲爸入狱,毫无道义送照顾她的继母坐牢,一点仁爱心都没有,亏待她的亲姐姐,听说那个小妹妹也是,一分钱都没给她出过,全是大姐姐在照顾……这女人简直像古代阴险太子上位,又毒又狠,这心怕是黑的。 她的一对姐妹真是可怜,被这个女人压制。她简直是阴险狡诈,咱们省城最恶心的人。” “是啊,这消息隔几月就爆出来一次。大家知道她姓容,也不知道全名。嗐,若是知道她是谁,估计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