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大街上,夏侯飞山弯身拾起斗笠,再抬头时看到夏侯星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望向身后。 他顿了顿,默默地拍掉斗笠上不存在的灰,再戴上,佝偻着背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夏侯飞山心情沉重,语气强作平静道:“你都看到了,还要问吗?” 夏侯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些,收回目光时摇了摇头。 他看向车夫,语气微凉:“你不该打她的主意,败第二次的滋味如何?” 夏侯飞山斗笠下的脸瞬间扭曲。 在刚刚,他又败了,败得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吸口气,压抑且沉郁道:“我不是败在剑下。” “那又何如?既然打算隐姓埋名做一名车夫,就做车夫该做的事。”夏侯星咬牙朝他道。 【母亲推他来做车夫时,确实不知此人是自己的叔伯。然而,他的夏侯剑法娴熟,还会一套杀招干净、凌厉的别门剑法,就不难猜出他是谁。】 “那你呢?你不是她的对手还要去找她吗?” 当年,夏侯飞山败了,也就老了。 他现在更想要这个孩子参悟夺命十三剑,替他一雪前耻,而不是追在一个危险的女人身后。即使夏侯星要娶妻,也应该选名门之后,如他母亲般的温柔人。 此时的夏侯星已萌发别的想法。 【容姑娘说得对,自己不需要活在别人的喜欢下。夏侯飞山让学什么就必须学什么,凭什么呢?】 他淡淡道:“她没有让我绝望,不是吗?”提起手中的千蛇剑,注目它,一如凝视那位容姑娘,“我还年轻,还有机会。” 夏侯飞山听此言,恍然过来那女人真正的用意。 他同意道:“她就像一把绝世宝剑,不是绝顶高手,谁也无法驾驭她。” “那我就做一个努力配得上这把绝世宝剑的高手。”夏侯星凝眸说完,朝慕容秋荻离开的反向走去。 他原本的护送任务已经完成,而扬州府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留念。 【现在的我配不上她。但是,将来的我一定可以。】 夏侯飞山一如原本的车夫形象,佝偻起背,缓步跟上他。 他垂敛的眸光里有欣慰,也有深而坚定的执着。 ** 明玉楼的后院,慕容秋荻刚入书房,沈秋就一步跟进。 沈秋微蹙眉间,握紧拳头:“为什么在扬州城露出你的本事?” 【这是质问吗?】 慕容秋荻撇开眸光,压了压本来愉悦的唇角,淡色瞥了眼,道:“本来我觉得假死好。只是在看到夏侯飞山的时候,改了主意。 与其用我的‘死’让夏侯星受一番情伤,不如让他活在追逐。 夏侯飞山不会告诉夏侯星我在哪里,但是夏侯星一定会问。” 沈秋凝了眸光,接上话道:“照大小姐的思路,夏侯飞山会告诉夏侯星‘若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要来找’。这就打断了夏侯星的绮念。” “嗯。”慕容秋荻点了点头,继续道,“夏侯星的剑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他被保护得太好。 世家的名号,随身的爹,都是他的保护伞。若没有点外在刺激,他想要再进步挺难。 孩子大了,父母总是要学会放手。若管教管束太多,孩子不是屈服就是叛逆。”【以原书后期来看,夏侯星是屈服在夏侯飞山的父权下。他连妻子薛可人的逃离,都是靠夏侯飞山追回。 这狗天道现在很令人头秃,会不会又跟金兰花这条命轨一样,在悄无声息地导回到同男主有关的剧情? 毕竟,后期的夏侯星可是同其他人联合,差点杀死谢三少。】 沈秋按自身对慕容秋荻的理解,看穿她般,感叹道:“夏侯星的身世、教养都还不错,为人又有洁癖。一直来更是洁身自好。他认定一人,恐怕那人很难逃脱。只是……他若想得到……就要有相应的实力。我想象不出,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机会。” 【大小姐已经到了择婿的年纪,除非她在挑人,想要下嫁。】 沈秋望向这个深谋远虑又有些狡黠的女人,心里发涩又发紧。 【她在不知不觉间把人招惹了,又凭借强悍的实力脱身而去。自己同那夏侯星又有什么区别? 不,夏侯星是世家弟子,即使武功不行也还有机会,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伎子生下来、还不被人要的低贱穷小子。 若没有大小姐,这辈子都难以有机会成为人上人。】 沈秋想到过往种种,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