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嘴上这么一番大义凛然,实际上他们心里都知道,帝王皆多疑,他们把这个消息呈报给皇上,皇上对淮南王定然起疑。 他们对淮南王阳奉阴违,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但反过来想,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皇上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毕竟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皇上就算距离江南甚远,也不可能闭目塞听到此等地步。 既然皇上迟早要知道,那不如他们现在就主动通报,如此也能免除自己的罪责。 秦淮离开时,完全是一副对他们的谋算一无所觉的模样,但实际上,他方才就已经把他们心中的想法看穿了,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他们会阳奉阴违,将事情上报,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都不是自己的心腹,自然不会乖乖效忠自己。 他们上不上报,其实都无所谓,对秦淮的计划并无太大影响。 反倒是兰清笳自己禁不住有点担心,“对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现下百姓对你和皇上之间也有诸多议论,那些话传到皇上的耳里,他就真的会毫无芥蒂?” 别说是皇上了,这样的事落在普通人的身上,也没人敢保证自己会 宽容大度,毫不介怀。 人心是最难把控的。 秦淮也没法去预判熙元帝的行为和想法。 他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快和芥蒂,但目前,这种嫌隙还尚在可控范围内,秦淮对熙元帝的信任值依旧在。 只不过,他却不会盲目地去依靠这样的信任,什么都不做。 因为这样的信任兴许现在还在,但时日久了,就禁不起消磨了。 他不会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他沉默片刻,旋即道:“待此事了结,我们便彻底隐退,不再插手朝堂之事,这些纷争,也落不到我们的头上了。” 兰清笳暗暗叹了口气,“原本我们在江南便是为了隐退的,但到头来也还是被卷进了其中。” 秦淮看着她,认真道:“那如果,我成了一介白身,你会介意吗?” 兰清笳闻言,神色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连这亲王的封号也不要了。 身为亲王,他能得到的除了亲王的体面荣誉以外,就是御赐的亲王府邸,还有每年亲王规制内的薪俸。 他并不是讲究排场之人,所以他并不在乎所谓的体面荣誉。 而他们手底下有不少产业,这么多年,他们也积攒了不少家底,只要 他们不做那随意挥霍的败家子,这些钱银也足以够他们一辈子的花销了。 更何况,他们手底下的产业也依旧在运行着,虽不会像云家那样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但也足以让他们衣食富足无忧。 既然如此,那所谓亲王的身份于他们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把这亲王的身份撇开,能彻底让熙元帝放心,能让他们一家子真真正正随心自在地生活,那秦淮觉得这个取舍是完全值得的。 只不过,这目前还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他不确定兰清笳是否会同意。 如果她能同意,那自然再好不过,他现在就可以开始计划他们未来的生活与安排。 但如果她对此并不赞同,那秦淮也只能打消这个想法了。 至于该如何消除熙元帝的戒心,那就只能再寻找其他渠道和法子,从其他方面下手。 秦淮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就一脸期许地望着兰清笳,想要听到她的答案。 兰清笳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他给予了支持,“我当然不会介意,只要我们一家人能一直好好地在一起,不论是什么身份,于我而言都无所谓。” 她自小丧母,父亲虽在,却也跟没有似的,加上幼年的那段不 堪回首的经历,兰清笳对于亲情的期许很高。 她的童年有缺失,她便希望自己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充沛的关爱。 但人生却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当初他们为了大局,不得不与沐白分开,现在,又是为了大局,不得不与沐白和宛央分开,每次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 思及此,她对沐白和宛央的思念又情不自禁地浮上心头,叫她心口都不禁升起一股又闷又堵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彻底抛开这些事,只一心一意地在家里相夫教子。 秦淮的这个提议,俨然是与她一拍即合。 若当真能抛开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秦淮听她同意了,脸上也不觉露出一抹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