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豁然顿住。 这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秦淮艰难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 霎时,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英俊面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人,不是与她同床共枕的那个人又是谁? 兰清笳呆立当场,整颗脑袋都“嗡嗡”地响着,她整个人也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秦淮僵硬地扯出一抹苦笑,“对不起,这就是我的秘密。” 他设想了很多种揭开真相的场景和可能,但是,独独没有设想过,一切竟然发生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他现在,甚至连多说一句话,请求她不要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红衣急切的声音终于将她拉回了神智。 “王妃,快带王爷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一批黑衣人被红衣的毒药迷到了大半,但更多的黑衣人却正朝这边而来。 可秦淮的护卫所中的软筋散已经接连发作,纷纷倒下。 兰清笳脑中乱作了一团,但危险的降临,让她根本无暇多想。 红衣与她直接架起了秦淮。 现在,他们唯一的逃路便是水路。 上次,便是河流救了他们,这一次,但愿依旧能这么幸运。 兰清笳脸上不知何时又挂上了泪,她转头 看向秦淮,恶狠狠地道:“你不准死!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 他骗了她那么苦,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死了,绝对不能! 他不能死,不准死! 秦淮张口,艰难答:“好。” 红衣掩护着两人,将他们扶到船边。 她将自己怀中的药一股脑全都塞到了兰清笳的怀里,飞快道:“王妃,一定要救活王爷,拜托您了!” 说着,她用力一推,两人便齐齐扎进水中。 兰清笳豁然回头,只来得及看到红衣决绝赴死的坚毅面容。 她以为,红衣要跟着他们一起逃。 但她怎么会?若没有人留下将那些黑衣人拖延住,他们又怎么逃得掉? 咸咸的泪水混入了清澈的河水中,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兰清笳一手死死地揽着秦淮,一手疯狂地划水。 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他们流的血,他们牺牲的性命。 只有活下去,才能揪出那藏在阴沟里的臭虫,将他们狠狠地一脚碾死! 也只有活下去,才能找这男人算账! 兰清笳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游得更卖力。 她开始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学凫水,这样,她是不是就能游 得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分不清方向,只知道不停地往前游,不要停,不能停! 还没有人追来。 这当然不可能是那些人的手下留情,他们逃生的希望,不知道究竟是多少人拼死相搏才换来的。 一口气憋到了极致,才终于浮出水面,急促地喘着,然后再深深憋一口气,一头扎进水中,又消失在了水面上。 一开始,秦淮还会随着她一起换气,憋气。 到后来,他已经不动了。 他就像是一个死物,蔫耷耷地垂下了头,毫无声息。 兰清笳紧紧地抱着他,不敢松,眼睛一片赤红。 她没哭,她没有资格哭。 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被黑衣人算计,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丧命。 她根本没有资格哭。 她要逃出去,她要带着秦淮逃出去! 他不会死,他答应了她,不会死的。 兰清笳麻木地游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体力竟然可以挖掘到这样的极限。 南方的河流,水流湍急,分支众多,更不乏激流险滩。 兰清笳的水性本就一般,更不用说此时还抱着一个人。 面对急流险滩,她根本没办法避开。 她只能死死地抱着秦淮,不让两人被冲开,也护 着他的伤处,不让他被河中的怪石冲撞,加重伤势。 急流很危险,但同时,却也是他们逃生的希望。 水势越湍急危险,对方就越难寻到他们的踪迹! 到了后来,兰清笳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光耗尽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地抱紧秦淮,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