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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1 / 3)


李凌冰被严克藏在客栈里,自己偷回驿站,去窃仪刀和盘缠。他是上半夜走的,到第二日天明也没回来。

李凌冰也没睡,在房里煎了一晚上茶。滚烫的茶汤泼出来,被她一次又一次倒掉,再起一壶新茶,折腾来折腾去,一口茶也没喝。

辰时,房里的窗户被人从外面顶开。严克跳了进来,手里抱着刀、包袱和李凌冰的琵琶。

李凌冰先闻到血味,心提起半颗,目光一寸寸凿着严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京里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总以一袭黑衣示人。黑衣很难看出血迹。他现在的衣服很干净,不像是受了伤。

严克把琵琶抱过来,塞到她手里,“给你路上解闷。”

李凌冰抱着琵琶,随意拨弦,发出阵阵清音,“你——没受伤吧?”

严克笑了一下,“没有。我怕有人跟踪,在城里绕了一夜,把自己都绕晕了,好不容易记起路,才耽搁到现在。”他看到她眼底的两团青紫,“你没睡?一直在等我?哎,你不该这样的。”

李凌冰摸着琵琶,“白日里睡觉,更安全些。”她放下琵琶,走到榻边,脱了鞋,爬上去,朝着里边卧,留给严克一个背影。不一会儿,她手臂撑起来,抓了被褥与一个枕头,丢到地上,“你睡地上,没有意见吧?”

严克走过去,把被褥铺好,枕头摆好,刀塞在枕头下面,一样躺下去,闭上眼,道:“没关系。”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

严克轻声问:“李之寒,你睡了没有?”

榻上的人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严克听着她舒缓均匀的呼吸,又问了一次:“李之寒,你睡了没有?”

李凌冰依然没有回答。

严克又唤一声:“李之寒?”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的鸟叫声和屋外偶尔有人走过的脚步声。

严克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慢慢爬起来,走到桌边坐下。他回望一眼榻,确认她已睡熟,才缓慢褪下上衣。他的左面后肩处扎着一支箭,箭尾已被折断,箭只探出皮肉半寸,箭头扎得很深,四周的肉呈黑紫色,筋骨都爆出来。

严克站起来,试着抬动左臂,这一动,牵到伤口,令他咬紧牙关,闷哼一声。他又回看一眼榻,她还睡着。他从一旁的铜盆里拿起白巾,咬在嘴里,用右手拧干,然后,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试图擦干净创口。

“还是我来吧。”

严克猛然转身,看到李凌冰已从榻上起来,用柔柔的目光望她,没有穿鞋,赤脚向他走来。她抓过严克手里的白巾,边擦拭创口的血污,边叹气,“我就知道。我明明闻到血味了。驿站之行出了什么意外?”

严克只得和盘托出:“姓孙的果然动手了。死了有一半的兵士。姓孙的手下一个个用弯刀和快弩,招式诡异,怕是鞑靼人。”

李凌冰问: “那么——孙小侯爷是投敌了?”

严克想了想,道:“吃不准。出卖故土,与人作奸,是男儿最卑劣的行径,我不了解孙覃这个人,不好妄下结论。”

叛/国——对于严克这样的人,的确匪夷所思。

他自小受的是忠义报国之训,又以父兄为榜样,坚信国仇家恨大过个人恩怨。一个人可以与人有私怨,但绝不能为私怨而背叛故土。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到了最后,还是为权欲所惑,起兵谋反,杀了她弟弟。

她知道,此时此刻,他句句肺腑,全是真心,但真心也会变,真心变冷,更伤人心。

李凌冰转而问: “谢嘉禾和你的人怎么样了?”

严克回答:“他们走散了。我倒不担心他们,小道士和二管家他们有自保的能力。就是——”

“就是——我们是他们的主子。我是临阵脱逃,你是将帅弃兵,你我都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小人。但是,严止厌,不管他孙覃有没有投敌,我们都已经走了,多想无益,不如早日与高雪霁在白马关汇合,再想办法寻他们回来。”李凌冰把白巾放到水盆里,黑紫色的血瞬间染红了水,她揉搓几下,又按在伤口上,“我得把箭拔出来。”

严克问:“你不怕吗?”

李凌冰看着严克赤/裸的上身,光扫一眼,就看到许多伤疤——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细的粗的,新的旧的,足足有数十条。她的指腹摸上其中一条微微隆起的肉/芽,道:“又不是第一次替你包扎。我早就习惯了。”

前世,严克也带兵,只是作为主帅,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他亲自冲锋陷阵。这一世,严克早早入兵营,隐姓埋名,实打实当过几年小兵,因此,受的伤远比前世的多。

李凌冰垂眸看着伤口,“你到底是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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