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低头缠伤口,缠完,他站起来,披上一件单衣,双手交叠在背后,揉搓纸团,“大概是送信之人失手丢了下半张,不打紧的,他们议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严克握拳,黑眸凝重,“这窝囊仗还打得下去吗?” 这问题严克在问严刚,也在问自己。 严刚也在想这个问题。 仿佛边疆战士们的一腔热血都是泼在了最脏的沟渠里、最冷的冰山上。 有兵士前来禀报:“东海上发现十三艘琉球人的战舰。” 诸多不甘、再多抱怨也在战情突显的时候化作尘埃。 严克冲了出去。 严刚快速穿甲,他走到烛火旁,把纸片化了,他吩咐手下:“派出所有严家暗卫,死死看住定州侯,就算把他废了,也不准他踏出登州城半步!” 严刚手底下的亲信随将相互看一眼,抱拳领命:“受令。” 严刚已穿好甲,拿起剑,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受伤之态,大步从容地赶上严克。 东海登州大捷的消息传回玉京城。 李淮的心宽慰了一下,也吃得下小霜递来的点心了。 他觉得,他这个圣人做得只能用八个字形容——如坐针毡,殚精竭虑! 还有一件大事,始终如悬在头顶的一柄剑。 和亲议和——到底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李淮愁啊!愁到睡不着觉。 他没想到,更愁的还在后面。 鞑靼九皇子都善去皇家佛寺观看即将远嫁的寿昌公主。 都善看到目戴白纱的公主本人,一拍桌子,对随行的鸿胪寺官员冷冷道:“你们想嫁一个瞎子给我们尊贵的王子?” 中州的官员们都知道寿昌公主不是瞎子,她是被定州侯“弄瞎”的,但,没人敢在背后编排圣人新宠定州侯严克。 都善不罢休,“不成,换一个女人去。” 此时,恰巧邓国公夫人携严怀意进佛寺参拜。小姑娘手臂上一只狮鹫金臂钏引起了都善的注目。 他问:“这个小女子手上的珠宝原是本王的。她是谁?” 鸿胪寺官员咽了咽口水,不敢欺瞒,“邓国公的义女。” “邓国公?那个老匹夫的……”一时间,一个阴鬼的念头窜了上来,他笑道,“去和你们的皇帝说,要邓国公家的小姐嫁我王兄。” 鸿胪寺官员大惊,立刻连滚带爬跑去禀告圣人。 圣人听完,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杯盏乱颤,“鞑靼蛮子欺人太甚!难道我们李家的公主还比不上他严家的女儿?这天下到底是他严家的,还是朕的?” 鞑靼人此计之毒,更胜过光王李宜 这等同于告诉全中州的人,他鞑靼人眼里,中州是靠严氏才得以苟存,他严氏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公主”! 要和亲,就送最金贵的女人来! 李淮胸中憋了一股气,感觉被严家和鞑靼人同时踩脸,去问光王李宜的意思,他却只笑笑,让李淮自己拿主意。 小霜漏夜赶回瑶台寺,一进门,就看见李凌冰跪在蒲团上,正双手合十,身子陷在供案上的香烛的光中,对着佛祖祈愿。 小霜缓缓把鞑靼人的议和条件说了。 李凌冰从蒲团上站起来,抬头仰望佛祖,默不作声。 小霜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李凌冰仍是一动不动,仿若魂魄只在佛祖前。 小霜又细细说一遍,说到最后一句,她提高了嗓音,“鞑靼蛮子要圣人囚定州侯为虏,作严氏女的嫁妆,由上将军高晴持节押送,一同送严氏兄妹入定州城完婚。” 持节代表着圣人亲征,这是辱国! 囚严氏子,送严氏女,折严氏将,这是一门心思侮辱他严氏门楣! 鞑靼的胃口真是比饕餮还大! 佛祖都不容! 李凌冰转过身来,眸子里闪着愤懑之光,“他们不是要这中州最尊贵的公主吗?除了我太真,谁还能被称为这两京一十三省最尊贵的女人?” 小霜震住,不敢喘气。 李凌冰走过小霜身边,披衣入夜,留下一句话在风中,“中州与鞑靼势不两立。与鬼画皮,它们妄想吃我们的血食,我们中州有的是铮铮铁骨,就怕他们啃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