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掐了掐自己掌心,忍着疼意,原来太后娘娘与她父亲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她作饵,只是嘴上仍旧应承着,“姨母大恩,昭昭此生怕都报答不了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就如同我亲女。裴曜身份非同一般,他若娶得一门掌重兵的亲事,朝廷倾覆不过旦夕之间,这样一头雄狮,昭昭,我需要你帮我驯服。” “我,我如何能行呢,这位裴将军怕是阅女无数,如今怕也一心所求一门贵亲,哪能看得上我。” “我只需你尽力而为,若得裴曜求娶,我必以长公主之礼嫁你。 她双手搭在顾昭肩头,神色凝重,你明白你要走的路吗?” 最后太后身边的严嬷嬷捧了一只流光溢彩的楠木首饰盒递给了顾昭,“太后娘娘近日得的首饰,每一件都是她亲自挑选,觉得适合五娘子的都留了下来。” 顾昭破涕而笑,“和泰姐姐知道了又要数落姨母偏心了。” “我可是怕了她了,她做姐姐的从小就会争风吃醋,都给她留着呢。”林太后无奈笑笑。 和泰公主是先帝的三公主,因生母早逝,便养在了当时还是淑妃的太后宫里,与萧杞三人是自幼长大的情分,虽则她随父亲外放的几年不曾见面,但也时常有书信往来,这个姐姐极为不靠谱,但从来不许别人欺负萧杞与顾昭的。 守孝一月过后她便去万福寺斋戒祈福了,此时恰好不在宫中。 身旁的嬷嬷亲自带她去隔间,重新为顾昭梳妆。 太后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昭昭是我嫡亲的侄女,谢家这是在打她的脸,不过是小小的县主就敢如此跋扈。分明是郑家与王家沆瀣一气,企图沾染皇权。 先帝将他胞妹嫁给郑家是为了什么,她贵为天家公主的使命与责任呢,一样都做不到,她这公主当得这样窝囊,那就窝囊到死吧。 世家门第之高,竟连皇权都要为此让步,先帝嫁公主是为了里应外合找出扳倒郑氏一族的把柄,可是大族之间盘根错节,事业未竞,先帝便病重了,她也是同氏族合作才走到了这一步,不然她与杞儿也是刀下亡魂了。 但是,她相信只要驾驭得当,一切都还可以扭转。 一旁的心腹嬷嬷不解,“娘娘封顾娘子为县主,这王家和朝堂上的大臣竟也同意了?” 太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位置,“能不同意吗,虽然只有一名低阶御史上书,但是满堂文武能没有小心思吗,今日他们能欺顾家女,来日就能拿别的家族开刀。 再有昭昭这个孩子,她是什么性子我最了解不过,她使出这招苦肉计,我是不接都不行了。抬高她的身份对咱们也有大作用呢。” “太后娘娘万般周全,奴婢跟着娘娘一辈子也没学会呢。” 太后目光沉沉,“不周全能如何呢,我出身低微,本是旁枝,父亲又是低品官员,闺阁日子可谓是穷困,幸得嫡支照应一二。去了姑苏林家本族我才知道什么是金尊玉贵,天壤之别。 我心里羡慕她们啊,这女子前半生靠投胎,而我命不好,就绝不能入平常人家了。 可是高门娶亲向来重门第,那些大族女子都能得个好姻缘,偏我不上不下的,我心一狠,最终决定入宫博个前程,也替怀清挡下了她不情愿入宫之事。 这一晃就是二十年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二十年了。” “娘娘是有后福的人,如今母仪天下,是大周最尊贵的女子,那些昔日贵女在娘娘跟前也只能俯首。” 太后嘴角牵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合上眼感受此刻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孤独。 顾昭此行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心头一松,沿着熟悉的宫道向着宫外走去。 一路分花拂柳走的是她从前最爱穿行的小径,她时常进宫,因此格外熟悉,正欲穿进弯弯绕绕的假山从,斜地里伸出一只手臂将她一把拉入,捂住了她的嘴,她心跳如擂鼓,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气味,才渐渐平复心情。 后面的人见她安静下来,这才松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