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杞忍着怒气,压低声音询问王邑。 刚刚晋升为承恩侯的王相半阖着的眼缓缓睁开,踏前一步,“臣以为仁君当以国事为重,此桩小事不过闺阁女子吵闹罢了,不至于闹到陛下跟前。 但事已至此,谢家该去陪个不是,聊表心意,同朝为官,最重要的是一心侍奉君上,为国事尽忠。” 几位大臣躬身附和之下,萧杞的指令未能发出,他颓唐地坐在了那把龙椅上,“众爱卿言之有理,免礼平身。” 顾昭倒是不知道朝堂上的事,但看她父亲与叔父都没什么动静,那王家更是无人登门谢罪,就知如今是何情形了。 当真是人霉了喝水都塞牙,她这出苦肉计可别毫无作用啊,那她这罪不是白受啦。 成日躺着也不得劲儿,文姨娘知她受了好些委屈,每日都亲自下厨蒸点心或是煲些汤水给顾昭送来,今日也不例外。 刚过未时,她便来了。 姨娘快过来坐,顾昭笑盈盈招呼文姨娘。她和阿娘都爱文姨娘的厨艺。 “别动,我看看脖子,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啦,原本就不是寻死,我有分寸呢。而且姨娘日日亲自下厨,给我做的饭食小菜格外合胃口,才恢复这么快的。” “我看着娘子长大的,你的口味我是最知道的,索性还有一双手勉强算得上灵巧,也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这倒不是闻姨娘自谦,她厨艺的确了得,她娘是林家千娇万宠的女郎,在吃食上挑剔得很。 顾昭从前学着给母亲做一些吃食,遇到不会的也要问她的。 文姨娘望着顾昭的眼神微滞,似在犹豫着该说不说。 “娘亲去后唯有姨娘对我关怀备至,有什么话姨娘不能说呢?” “娘子如今处镜……我看在眼里,只恨不得替你承受这些,是我一点用也没有。 我仔细想了多时,还是觉得姑娘不妨去姑苏,林家是姑娘外家,从前咱们夫人在闺阁时最受宠了,前不久舅老爷舅太太还替老夫人来信了,姑娘不妨去姑苏,也能避开洛阳的这些风言风语。 是奴婢无用,从前护不住二夫人,如今护不住你。” 她眼泪大颗大颗滚落,顾昭取了帕子给她拭泪,心中一叹,她父亲祖母这般至亲皆在,却对她不闻不问,从前她有好前程尚且是面子情,如今竟冷落至此。 唯有母亲旧婢时刻牵挂忧心她的前程,这世间也就这么一点温情可念了。 “阿娘已经放还了姨娘的身契,你是良妾,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人,怎可再妄自菲薄呢? 姨娘别担忧我,难不成不去舅舅家我便嫁不出去了吗?你想想,按说林家这些年应是步步高升的,可惜除了当今太后与嫁在冀州的姨母撑着,竟不曾听过后生晚辈的名号来,想来也承受不住这场祸事,何必再去惊扰外祖母呢? 若我得了一门好亲事再去拜见她老人家,也免得老太太为我累心,母亲去时舅舅前来奔丧就说过,外祖母几度惊厥,痛心至极。我便不去添乱了。” 顾昭眼角噙着泪花,神情里是不曾隐藏的悲痛,也只有面对真正心疼自己的人,她才敢流露出脆弱来。 “你要去冀州是不是?”文氏一着急竟直接将这话说了出来。 这消息府中众人并不知道,文姨娘又老实本分的长居自己的西苑,一颗心扑在照顾好顾昭和顾晔身上,哪里得来的消息? “顾昭一愣,灵光一闪,是晔哥儿是不是,他脑瓜倒是机灵呢。” “这,他并未直说,是我猜到的。”文姨娘眼神瑟缩,很明显她是猜不出来的。 “我担忧得很,裴大郎君是长子,并非咱们姑奶奶所出,听说裴府好几房人呢,姑奶奶所出的四郎君又得裴大将军喜爱,普通人家为着三瓜两枣尚且打破头呢,更何况这高门世子之位呢,我怕你才从洛阳中的祸事中逃出去又卷入另外一场祸事。” 顾昭吸了吸鼻子,扯开嘴笑着,“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姨母也等我去拜见呢,此时不好再反悔了。” 文姨娘小声嘟囔着,“老爷也是,怎地不考虑周全,万一这个裴大郎君奈何不了姑太太他们,对娘子心生恨意可怎么办呢? 娘子能带上我与晔哥儿吗,我想跟着娘子,别人做的菜你总是吃不香的。” 顾昭扑哧一笑,“姨娘厨艺是比好多人强的。只是如今……” 她放低了声音凑到文姨娘耳旁,“咱们有一桩更要紧的事情,父亲已经答应我将晔哥记到母亲名下,这需要知会族人并且开宗祠呢。 姨娘先把这件事情办妥了,这样母亲以后也有子嗣香火了,晔哥成了嫡长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