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帝咬着牙,下颌处松软的面皮也在暗暗发颤,沉默了片刻,终于朝殿内的侍卫摆了摆手,沉声吩咐:“你们都退下吧。” 领头的侍卫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盯了卓尔一眼,转头拉住殿内的尸体,退出了殿门。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卓尔坐回到座位,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仰头一口饮尽,一张脸硬绑绑的,好似由石头刻成,难得见到多余的表情,“皇上这般处置最是英明,如此,南蛮与燕国将还是兄弟之邦,将继续缔结兄弟之谊。” 燕帝心里忍着一口恶气,言语间便少了客气,单刀直入:“若小王子觉得三公主名声有损,朕可以下旨让另外的公主和亲南蛮。” 卓尔再次从座位上起身,负手在殿内踱了两步,答非所问,“听闻前朝周国皇帝在位时,每年国库收入约为六千万两白银,但自皇上从周帝手里夺下江山,每年国库收入便锐减为一千万两白银,这一千万两白银除了要支付官员的俸禄,还须得支付军需,皇上手头着实是捉襟见肘。” 燕帝握紧袖间的拳,面色阴沉:“小王子来燕国本是客,没想到竟僭越到将燕国内情打听得如此详实。” “不用刻意去打听,只需稍加留意便可知晓。”卓尔转了个身,朝皇帝的龙椅靠近了两步:“我还听闻周帝在位时,早将手头巨额的白银及珠宝秘密藏进了一座地宫里,其数量之巨,足可以支撑周朝绵延上百年,只可惜周朝出了个反叛的洛将军,也就是皇上您,最终被迫改朝换代。” 燕帝已耐心耗尽,“嗖”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来:“小王子今日反复重提旧事,究竟意欲何为?” 卓尔仍是一脸冷色:“皇上虽夺下了周朝的江山,却至今未曾找到周帝埋于地下的那座宝藏,若皇上想表达对南蛮国的兄弟之谊,不如也让南蛮国一起参与寻宝,到时两国五五分利。” 绕来绕去,落脚点终归还是利益。 燕帝神色微凝,语带嘲讽:“原来小王子来燕国的本意,即非为了互市,也非想要和亲,而是为了寻宝?” 卓尔站在殿内的空地上,直愣愣地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已坦言告之,皇上意下如何?” 燕帝松开袖间的拳头,坐回到龙椅,端起案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合作倒也无妨,不过小王子刚也说了,朕至今未曾寻到那座宝藏,因此手上并无有力的线索,如何与你们合作?” 卓尔一双绿眸如地狱鬼火,磷磷闪烁:“皇上寻了多年,手头总有些线索吧,我们也有线索,可以进行互通,还有,当年皇上将周帝一家屠尽时,却不慎让守护周帝的赵明坤逃脱,而这个赵明坤便是周朝宝藏唯一的知情人,”他说着再次上前两步:“据说他后来死在长平,而他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皇上的一名妃子,名叫郭曼云。” 燕帝握紧茶盏,握得指尖泛白,没想到这些隐秘旧事竟被南蛮人打听得如此清楚。 “既然你们都知晓她叫郭曼云了,也该知道她早就死了。”燕帝语气冷淡。 卓尔神色微敛:“她可曾留下过什么话?” 燕帝说到这儿就来气,抿唇沉默了片刻,无奈开口:“她性子倔,哪怕被打入冷宫也不曾道出实情,而且死得也突然,朕未曾与她见上最后一面,故尔也不知她死前留下什么话。” “她死前谁在她身旁?” 燕帝眉眼翕动,意味深长地直视卓尔,“无人在她身旁。” 卓尔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沉默着,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随后他坐回席位,又饮了一杯茶水,就寻宝之事与燕帝简单交流几句后,便起身行告退之礼。 燕帝早就烦他了,虚礼一番,便允他退下了。 待卓尔魁梧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燕帝立即唤了声“夏德”。 夏德从殿内躬身出来:“属下在。” “都过去好些时日了,你可搜到了朕想要的东西?” 夏德惶恐:“属下今日也是特意来向皇上禀报的,属下已将冷宫及凤阳殿搜了个遍,几乎都已掘地三尺了,但……没有发现皇上所说的信件。” 燕帝咬着牙,握紧拳头,心里的怨气不得释放,只得硬生生吞下,狡猾的郭曼云呀,到死了都叫他不得安生,“你去流云观将玄机请进宫吧,朕有事与她商议。” 夏德应了声“是”,赶忙出宫去请柳玄机了。 卓尔大步流星地出了宫门,身后还跟着护卫巴图,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 刚行至车辕前,一条绯色软鞭“嗖”的一声从空中落下,如一尾小蛇般击响了车前的空地。 巴图惊得面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