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哥哥是被我逼进公主府的,父皇有什么心思冲我来便是,何须要牵扯到他,我现在便进宫与父皇说清楚。”她说完转身继续往府外的方向行去。 赵富贵急了,小跑着跟上她:“三公主,你这不是让老奴为难吗?三公主……” “三公主。”一道清儒的声音自寝殿门口传来,是容瑾。他正不慌不忙地穿过殿前的空地,徐徐步下台阶:“还是让冥臣随赵公公走一趟吧。” 赵富贵闻言一怔,抬眸细瞧那男子,只见他一袭清衫,肌肤胜雪,一对凤眼漆黑如墨,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啊,怪不得这位三公主要将其藏进府里了。 他松了口气,甩着拂尘上前一步:“多谢容公子体谅,那就请容公子随老奴进宫吧。” 洛染急了,一把将容瑾拉到旁边的桂花树下:“容哥哥,你就好生地待在府里,哪儿也别去,我去与父皇说清楚便是。” “小染。”他第一次主动这样唤她,语气温柔而亲切,像老早就习惯了这般唤她似的,靛蓝色晨光落到他脸上,令他看上去愈显白皙而脆弱了:“皇上要见的人是冥臣,你去了,反倒会惹恼了皇上。” 洛染压低了声音,眼里泪花直冒:“你不知道父皇那个人,他可坏了,他会对你用刑的。” 容瑾轻抿唇角,神色淡然:“冥臣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冥臣不怕。” “可我怕。”少女的泪珠子在扑簌簌地往下落,“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召你进宫。”早知如此,她应该先带容哥哥去见父皇继而再将他接到府里来的。 容瑾从袖间掏出一方棉帕,抬手为少女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若小染……执意要救冥臣,有一个法子倒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 容瑾垂下的凤眼里掠过一丝森冷,随后伸手将少女拉到树的另一边,以树身挡住赵富贵的视线,垂首,附在少女耳边:“你去找太后。” 少女瞪着黑黑的眸,张着软乎乎的唇瓣,听得一头雾水:“找她做甚?”她几乎从不与太后打交道,谁叫太后老觉得她不祥呢。 容瑾声音低沉,不同于平日里他说话时的语气,“太后的故乡常州流传着一种曲子,叫南曲,燕国建国多年,南曲早已失传,但冥臣却会唱南曲。”他说着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你就去问太后,她已位至至尊,难道连一个唱南曲的人也保不下么,如此,她定会去找皇上救下冥臣的。” 少女仰着小脑袋,仍是一脸呆萌,她好似从未听容哥哥一次说过这么多话,多到她都要记不住了,“容哥哥怎会知道这些?”她天天住在宫里时,也不曾晓得什么南曲,以及太后跟南曲有什么关系。 容瑾往后退了一小步,轻挽衣袖,面色又恢复到往日的谦和:“冥臣好歹虚长了三公主几岁。” “跟太后这么说,她真的会去救你么?”少女有些疑惑,那老太婆怎会如此轻易被驱使? “三公主尽可相信冥臣。” 少女撅起嘴,嘴里带着哭腔:“你叫我小染嘛。” 他温柔地唤了声“小染”,顿了顿,又问,“小染可记住了冥臣说的话?” 少女难过地扁起嘴,“我都记住了。” “那冥臣就先跟赵公公进宫了。”他说完深深地凝视了少女一眼,拢住衣袖,转身往树的另一侧行去。 “容哥哥。”少女小跑着跟上他,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他被她抱得身子一晃,晃得连脑子也空白了片刻,眼前的情景也好似变得如梦如幻起来,垂首,腰间是少女细细的手臂,抬眸,前方是领他进宫的宫奴,东升的旭日穿过云层洒下来,让这个寒凉的清晨也有了丝丝暖意。 而让他的寒体更觉得温暖的,却是身后这个热烘烘的少女。 他悄然握紧袖间的拳头,握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温柔地开口:“小染,你别担心,冥臣会没事的。” 少女哭哭唧唧,终于松开了他,“容哥哥也别担心,如果太后不救你,我也会想法子救你的。”大不了再将郭娘娘搬出来一回。 他回眸对着少女清浅一笑,用指腹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再用手背擦了擦她额角的细汗,继而收回了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徐徐走向前方不远处的赵富贵。 少女黯然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直至跟到了大门口,见容瑾坐上宫里的马车后,她才转身回了寝殿,大声吩咐马嬷嬷:“给我换上宫装吧,我也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