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迫切的皇帝,又不敢不答。欲言又止,头越垂越低,“苏相他……他在府上找了几个人,打叶子牌。” 江焉懵住了。 苏清机考虑了一整夜兼一个早朝,最终,却去找人打牌? “他是什么意思?是还未想好么?”他茫然喃喃。 与方才相比,现在的皇帝如同一下泄了气,德福忙附和道:“苏相定是心里乱,打打牌消解一二,才好想清楚。” 他说得不无道理,江焉下意识也这样觉得。勉强定了定心神,脚步开始无意识来回踱着,心中的急切不仅没消,反而更加高涨。 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哪怕是苏清机,久久思虑也是应当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心底生了些埋怨——苏清机他到底要想多久? 和他在一起,有那么为难吗?当初拒绝敏国公府小姐的时候不是很痛快吗? 如果当真不愿,他大可以直接明说暗示,现在总考虑着是什么意思? 江焉心烦意乱,甚至让人取了铜镜来,他对着铜镜反复地检查镜中的自己,究竟是哪里让苏清机瞧不上? 英眉挺鼻,墨眸薄唇,只是满满急躁,说不上什么好看。越看越烦心,铜镜被他丢到一边,又开始走来走去,还是说苏清机顾虑什么…… 他猛然停住,想到一点。苏清机寡欲,圣旨又是那样写的,莫非他是在犹豫床笫间的事?! 他并非那个意思、这根本不是问题!江焉立刻便想再写一张密旨解释清楚,可是方拿起笔,又凝在半空。 一张圣旨已经让他如此犹豫,再追加一张,他会不会觉得是在逼迫他……? 江焉几乎从未有过这般难断之时,半晌,他咬牙将笔搁下。 犹豫这样久,不正说明苏清机是极有意点头答应吗?若是不愿,他早如去见那个罗小姐一样来见他了。 可即便不断地这样说服自己,心底深处却无法抑制地有另一道微弱的声音。 ——也许他根本不是在犹豫,而是在为难,为难怎样体面又不失礼数地拒绝。 只是正视这个可能,便叫江焉心跳骤然一停,几欲窒息。 恰逢外面有人通禀,“陛下,吏部侍郎求见。” 江焉分明僵在原处,却近乎落荒而逃般瞬间答复:“让他进来!” · 吏部侍郎离开太极殿时日头正烈。 似火骄阳渐渐残熄,夕照琉璃。 江焉处理了一天的政事。 从黄昏到早朝,再从天亮到天黑。 他凝望着天色,直到宫门落钥的声音隐约传来。 颀长身影在茫茫夜色与孤灯下伫立,良久,轻轻阖眸。 纵再如何痴心妄想,现在也容不得他自欺欺人了。 他早该想到,苏清机那样知进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件事上面见他。他们一贯默契,视线相及便知彼此心意,无须开口,暗示已经足矣。 一日的避而不见,已是他的答复。 直到宫门落钥前的最后一刻仍抱着他会出现的幻想,现在想来也当真是昏了头。 江焉轻嘲,转身,往雍和殿去。 他既不愿,那便罢了,时辰不早,明日还有早朝,往好处想,一日的躲避已经足够暗示,也许明日早朝便能再见到他。 整整一日都没有见到他的滋味,没人想再捱一遍。 又不是最坏的结果,他并不厌恶他,不会辞官不会翻脸,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明天还会来见他,一如既往,风雨不阻。 他的脚步愈来愈快,大步流星踏进殿门,根本没留意到所过之处俱簌簌而跪,整个雍和殿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江焉在这片死寂中如同溺水般眩然,控制不住地遥遥望向他们曾共同批阅奏折的御案,目之所及,却唯余那人的轻颦浅笑,似梦魇将他一点点缠困,却又那样美好,让他甘愿沉沦。 苏清机,苏清机。 江焉缓缓阖眸,转过了身,冷静极了。 明日还有早朝。明日便能见他。 早些睡,明日如常见他,也许他会以为自己是一时兴起,便不会再放在心上了。一切都不会改变。 江焉该沐浴更衣,回寝殿安置。 可他脚步如钉死在原地,一步也动不得。 德福从回来时便不敢离近,现下更是远远躬着身子候着,只是这情形,除了他还有谁能上前? 他咽了咽唾沫,想提起许久之前的那个“退而求其次”,苏相